江婉清学了大半个月的士族女子规训,原本一朵娇嫩的花儿一下就像是被霜打了一下,蔫了。
这段时间天气急速转暖,雪已经融化,小鸟也回朝了。江婉清看着外面树枝抽出的新条,心神向往。
只不过压在她身上的不仅是学习的疲乏,还有因为日子一步步靠近婚期的不安。
而此时一道声音将她猛的从自我的思考中抽离出来。
“表妹,在想什么?”
崔明川今日休沐,本来想约三五好友一起踏青,却没想到被父亲遣送来陈府。
表妹回来了,崔家挑了几箱子的礼物,都是崔明川母亲杜氏亲自从崔府的库房选的。
杜氏是一品诰命夫人,还将自己私库里最好的赏赐也送了过来。
这么多东西,需要一个重要的人送。
家里只有一个闲人,那就是崔明川。
江婉清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对面还坐着一个崔明川。
宣纸上墨迹点点,原本一副好好的兰草图就被这么毁了。
江婉清将宣纸抽走,团吧团吧扔进了一旁的竹篓。
“表哥,你怎么来了?”
上午他将东西送过来,刚刚还在家里吃了午饭,现在竟然还没走?
或许是听出来江婉清的言外之意,崔明川脸上闪过伤心,“你哥不和我玩就算了,表妹你也嫌弃我。”
江腾因为上次的乌龙,现在对崔明川是见一面都烦,所有来自他的邀约全都否了,就算在大街上偶尔遇到也横眉冷对。
崔明川在京城世家公子堆里从来没被人这么对过。
江婉清嘴角翘起,江腾的记仇,她还是有数的。
“姑姑,侄儿今日已完成课业,先行告辞了。”
一个身着麻布衣的孩子站起身子,冲着二人拱手告退,双手肿的像萝卜,脸上却一点肉都没有。
已经十四五的年纪,身上的衣服短了一截,穿着一件棉衣,棉花都结成一团了还在穿。
这是崔令仪曾经颇为叹息的陈家在京城唯一的旁支。
陈亦泽。
早年丧母,后家道中落,好不容易前年考中了举人,崔令仪还让人给他家送了几箱财物。
原本应该能熬到会试的冬天,可没想陈亦泽的父亲将钱全都拿去赌坊和投给鸾凤楼的花魁一夜春宵。
晟秦孝比天大,陈亦泽就算是心有不满也不能阻拦,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孝。
不孝者,在官府留有记录,永远不能入仕。
从那以后,崔令仪再也没有让人送过财物,只是让人进陈家的学堂念书,在吃食和教育上多上心。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孩子觉得自卑,在陈府从来只在学堂里待着,若没有传唤,他能一天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动。
有时候下人来叫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却还在背书。
陈亦泽知感恩的人,他对陈府的每一个人都很尊重,甚至是这位在庶族长大的江婉清。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却差了一个辈分,陈亦泽的这句姑姑,让江婉清别扭了好一些时日。。
江婉清赶忙放下笔,看着他已经收拾好了书匣子出手拦着他,“母亲让我把你留下吃晚膳,这天还没黑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陈亦泽低着头,身高顿时矮了一截,“家中只有父亲一人,晚辈要回去给他做饭了。”
江婉清猜到,这应该是陈亦泽的父亲让他回去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伸手让人过来,“我这有一些果子和杏仁干,听母亲说你总是夜读到深夜,饿了就填填肚子。”
婢女领着一个食盒,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今天厨房新做的。
陈亦泽愣了一下,低了一天的头,第一次抬起来。
一双清澈圆润的杏眼,正在仔细检查着食盒里面的吃食。
未了,还咽了咽口水。
陈亦泽的父亲爱喝酒,喝多了还会打人,这孩子叫她一声姑姑,她也是第一次当长辈,怕有什么准备不周的。
“半月前叔父和堂哥堂弟寄来了一些南边的特产,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
二叔在益州沣山县做县令,听说当地有个治疗伤痛很优秀的神医,他特地送了几瓶回来。
江婉清得了一瓶,写好说明放在里面了。
江婉清检查好后,示意婢女将东西给人拿着。
陈亦泽瘦弱的肩膀和手臂一下多了两个大包裹和一个食盒。
他愣了愣,立马开口拒绝:“姑姑,我……”
陈亦泽受到陈家的恩惠太多,两家虽然都姓川阴陈氏人,但是在血缘上已经隔了好多代,他腆着脸喊陈靖宗一句叔翁,但不代表他真厚颜无耻把自己当陈家人。
江婉清:“这是我做长辈的对你的心意,你拿着吧。”
食盒里的果子还是热的,淡淡的香味飘入他的鼻子里。就像是冬日里偶然出现的太阳,只有一点温度也让人心生眷恋。
陈亦泽沉默了一瞬,“多谢姑姑。”
陈亦泽走了,却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江婉清正在和崔明川说着话,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崔明川一脸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够登科及第,一定会报答。
会不会那一天,他也能昂首挺胸地加入他们,而不是手心往上,永远低人一等。
门外的下人笑眯眯地等着他,“陈公子,小姐吩咐我送您回去,马车已经套好了。”
“多谢。”
院子里的崔明川还在恳求自己这个表妹,没骨气的双手合十祈祷。
眼看江婉清不为所动,崔明川索性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抓着江婉清的裙摆,“我已经因为我的蠢念头被我爹和小姨夫教训过了,但我是真的把江腾当朋友,我的好表妹,你就帮帮我吧。”
一个八尺的男儿突然落地,还哭丧着一张脸。
江婉清大吃一惊,这表哥怎么和她见过的士族不一样,这种戏码只有江腾会在闯祸的时候会出现。
怪不得两人会混在一块呢。
“你你你!快起来!”
这就是士族的做派?如果被陈靖宗看见,或许又要板着脸教训他了。
江婉清怎么劝,他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无可奈何:“行吧行吧,快到花朝节了,哥哥与我去拜花神,到时候你假装和我们偶遇,行了吧。”
江婉清在京城不认识什么小姐妹,江腾自告奋勇要陪着她。
崔明川立马站起来,恢复了在外人面前温柔和煦的样子,仿佛刚刚的那个人不是他。
“多谢表妹,那我先回家去准备准备。”
等人走后,江婉清继续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过了花朝节,还有八天就到二月二十三了。
礼部算好的日子,她与裴慎的婚期。
——
花朝节当日,江婉清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襦裙,额头上是崔令仪亲自画的花钿,也是一朵粉色的桃花。
人和花完美地融合成一体,简直想一只活灵活现的小桃花妖。
崔令仪看着铜镜里的江婉清,“我的言言真漂亮,整个京城的花儿见了你都自觉逊色。”
江婉清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和崔令仪说了两句,就借口江腾还在外面等先跑出去了。
跟随着动作,石榴裙摆上的粉红色与白色相间的裙摆飞扬。
崔令仪一脸宠溺。
门口等待的江腾正百无聊赖地摸着自己的剑穗,听到一清脆的雀跃声,“哥哥!你来啦!”
江婉清先将事先答应给他带的盐酥饵块给他,“喏。”
江腾抱着油纸打开,闻了一下,然后伸手拿着一块尝了。
“就是这个味,上次在陈家吃得太饱,饭后只吃了一块,真是遗憾。”
他不好意思当场打包别人家的饭后点心,但是麻烦妹妹却可以。
江婉清在陈家学了这么久的礼仪规矩,看到江腾这野蛮的样子下意识地皱眉,“现在不遗憾了吧,快走快走,陪我去花神庙。”
江腾将油纸包好塞进自己衣服里。
一路上,他将自己打听到的祭拜花神庙要注意的都说了一遍。
江婉清夸他:“做了功课呀,哥哥真棒。”
江腾抬起头,大步向前,一脸得意,“那是当然。”
马车只能到山脚下,剩下的路要走台阶。
江腾先跳下车,然后将江婉清接了下来。
去往花神庙的路上大多都是姑娘们,路边有不少的摊贩在售卖一些女孩们玩的玩具、首饰胭脂。
这天京城的姑娘们都会出门来到这花神庙,对于这些商贩来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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