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一点一点砸在他身上,将他骨子里生来的骄傲一寸又一寸的浇灭。
脚步虚退,司烨觉得自己站在她面前像个笑话,像个可怜的、卑微的人。
这么多年,恨她,怨她,误她,无论何种境地,他都未放弃过她。
而她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
先是江枕鸿,后是魏静贤。她记得他们所有的好,却唯独只记得自己的坏。
在棠儿的事上,魏静贤无需解释一句,只一个眼神,她就无条件相信他。
而他呢!任他解释千万句,她也不信分毫。
棠儿没了,是他没护好,他愧疚,自责,难过,却只能看着孩子冰冷冷的躺在棺材里,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份愧疚里,魏静贤罪不可恕。
可她还要向着魏静贤,甚至在自己面前愿用命去护。
他张了张嘴,想质问她为什么?
又觉得这话问出来,实是没尊严了。
且,那答案,饶是他再自欺欺人,也从她冷漠的眼底看到了。
他仰起头,深呼吸,将寒冷凉薄的空气吸入灼疼的肺腑,那疼意未得半分缓解,反倒从心底里抽出丝丝络络的疼意。
又被一层又一层的蚕茧包裹着,将所有的疼意闷在里面,抒发不出,窒息般的疼。
心里头有个声音:算了吧!就此放手吧!一个太监都比你重要,这么多年的坚持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体谅江枕鸿,心疼魏静贤,却单单看不见你的难。你便是在她面前卑微到泥里,也换不来她一丝心软。
又是何必呢!
这声音反复回绕在心间,她一眼不往自己这边看,好似他是洪水猛兽。
好似他是招人厌恶的恶棍。
司烨转过身,高大的背影迎着风雪,背脊微弯,跟他平时不可一世的模样完全不同。
张德全看的眼睛发涩,再也忍不住,指着阿妩,“你这黑心肝的女人!”
“从前咱家只当你是心肠冷硬,如今才算看明白了,你哪里是硬,你是只对着陛下一个人这般硬!”
他越说越生气,便将心底里藏着掖着的话,一股脑儿的倒出来:“睡不着江枕鸿你怨陛下,如今连太监头子,你也是瞧上了。
早前为了公主,
你伤陛下,陛下不跟你计较,你个臭女人还愈发来劲儿。
咬陛下,刺陛下,还敢当众扇陛下的脸,你个作死的鬼!等陛下哪日脑子转过弯了·····
正说着,忽闻马蹄声,张德全一回头,眼瞅着司烨骑马走了,黑甲军也跟着离去。
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袍角就去追。
“等等我。,还不忘回头啐道:这回陛下不要你了,彻底不要你了,江枕鸿也不要你,你且跟着没根的小白脸跑吧!跑的远远的,有能耐一辈子别往陛下跟前凑·····
京都魏府。
丫鬟端着热水进去,等到出来时,那清澈的水又被血染红,伤口包扎好了,只内毒未清。
人发起了烧。
主屋里架着三个炭盆,烧的极暖,魏静贤还是冷得身子直哆嗦。
望着魏静贤发乌的唇,阿妩问一旁府医,“这毒到底要怎么解?
府医沉声,“掌印中的是南疆蛊毒,这毒霸道,不是出自寻常蛊师,一般汤药根本压制不住,得亏掌印服用过天香豆蔻丸,不然,早已断了心脉。
“眼下掌印身上的皮外伤看着骇人,实则没伤及要害,养些时日便能好转。
只是这蛊毒太过棘手,要彻底解毒,需寻到下蛊之人,除此别无他法!
阿妩神色凝重,回来的路上,听白玉春说,魏静贤是奉旨出京寻找逃跑的石疯子,这蛊毒自然是石疯子下的。
只是,现下没人知道石疯子的踪迹,去哪寻人啊!
她看着魏静贤,眼中酸涩,司烨那边是绝无可能伸出援手的,她能想到的只有吴家了。
刚站起身,衣袖被扯住,“别走。
闻得这一声,阿妩俯下身,“你坚持住,我想法子救你。
魏静贤摇摇头,方才府医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原以为服用天香豆蔻丸,就可解毒。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这天底下能叫石疯子惧怕的人,也只有司烨了。
石疯子绑走棠儿,定然不敢叫司烨知道这事,不然,下一个被凌迟的人就是他。
是以,他给自己下的蛊毒,一定是剧毒的。
还好,他活着见到阿妩了。
他盯着她,在接触阿妩看过的视线时,一贯隐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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