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贵妃娘娘的寿诞,宫里办了一场奢华热闹的宴会。
时任刑部侍郎柳世宗,携美妾冷山燕一道进宫给贵妃娘娘贺礼祝寿。
冷山燕原是凉州人,爹娘死在战乱中,她被一名大夫捡了回去当学徒抚养长大,后来随军治伤,与柳世宗暗生情愫,最终二人在凉州拜了天地。
然而柳家是玉京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根本不认可这门婚事,并勒令柳世宗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
柳世宗根本不听。尽管家族重重施压,以致他无法抬她为妻,他也斩钉截铁地发誓此生只会有她一位夫人。
他甚至与她搬出平阳侯府,置办了一间新宅子居住,如今更是时常带她出席玉京城中大小宴会,毫不避讳对她的敬爱。
此时宫殿内热闹得紧,布置的鲜花妍丽、草木蓊润,满室琉璃宫灯璀璨,五彩绣带翻飞,偌大的木台上披帛飘飘,舞姬莲步翩跹,笙歌乐曲不断。
谢庭钰举杯,在殿内煌煌灯火中,目光穿过来回交错的舞步落在冷山燕身上。
她跟夫君不知在聊什么,两个人靠在一起笑得快要合不拢嘴。桌上那盏琉璃宫灯的绚丽流光,将她衬得更加芙蓉娇貌,两眼盈盈,十分可意。
谢庭钰沉默地看了她两息,而后神情略微沉闷地仰头饮酒。
柳世宗瞧着温润如玉,实则是个醋坛子,很快便发现对面的谢兄时不时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正正落在身旁的夫人身上。
柳世宗侧头看了一眼搂在怀里的冷山燕。她贪多了几杯,醺醺然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把玩他腰间的玉佩。
他再抬头看向谢庭钰时,对方正在跟贾文萱和宋元仪敬酒。
柳世宗皱眉饮了一杯酒,怪道方才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冷山燕,故而看错了。
是日小雪。
谢庭钰披着风雪来到拢翠馆,在西厢的临窗大炕上寻到正在午歇的棠惊雨。
前几日王留青给她制了一个药枕。她很喜欢这股绵长的药草清香,日日抱着入睡。
他脱下沾着细雪的狐裘大衣,缓步走到炕前,垂眸看向抱着药枕窝在炕上已然睡熟的人。
大炕下边搁着一只素陶宽口花瓶,瓶上插满了油润墨绿的雪松枝。
香几上置着一只青铜熏香炉,偶有细碎的轻响从中传来。
他伸手过去,还未碰到熏香炉就感到一股温热袭来,取筷夹起镂空炉盖一看,但见两星香丸搁在银叶上,不见燃火青烟,只闻浓郁香醇的松香味,宛如置身于广阔幽密的雪松林一般。
这种隔火熏香法,操作起来极为复杂,每一步都在考验玩香者的耐心。
“对它们如此耐心。”他轻蹙着眉,抬手去捏她的脸颊,轻声道,“什么时候也能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有了药枕后,她睡得更沉,被他如此揉弄脸蛋也不见什么反应。
他坐到炕边,低眸沉默地看她。
要说感情一事尤为神奇,即便只是这样静静地看她,他的心里仍然烧起一股起伏滚沸的情潮。
他想过许多次,也对比过许多人。
谁也不行,偏偏就她例外。
或许她就是女娲根据他天生喜好而专门捏出来的姑娘,所以他才会第一眼就沉沦,如今更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救。
而追名逐利是后天养成的世俗观念,难以用“好”或“坏”这样单一的字眼去描述评价,若不是靠着对名利的渴求向往,他不会一步步爬到今时今日这个地位。
先天和后天同等重要。
他如果无法放弃先天的情欲,就意味着同样无法割舍后天形成的世俗桎梏。
处处完美,注定短寿。
要想长久,必有缺憾。
谢庭钰叹息一声,心中左右为难。
他还是难以像柳世宗那样,如此敞亮地将美妾带出去。
柳兄再如何大逆不道,也终究是世家之子,他谢庭钰却不同。
他承认自己对棠惊雨有情,但也清楚那情远没有到能为她抵抗世俗桎梏的程度。
厢房里静谧平和,偶有埋灰香炭的焚烧轻响,到处浮着幽雅的松木香。
屋外小雪簌簌,雪粒滴滴答答地落在葱郁的竹林里,有叮咚碎玉声。
困倦袭来,沉思良久的人就势脱去外袍锦靴,掀开热融融的被窝躺进去。
谢庭钰翻身看向近在咫尺的姑娘,接着将搁在二人中间且她双手抱着的药枕抽出来扔到角落。
睡容一直平静的棠惊雨忽然拢起眉峰,双手往前摸索着,睡梦中将躺在身旁的人当成药枕,挪过去躺进他的怀里,手脚并用地将他抱住。
她轻微调整身体姿势,满意后松开眉峰,继续舒服地睡着。
谢庭钰却像误入寺庙钟楼里的香客一般,被响彻山谷的钟声震得浑身发麻。
怔愣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随即伸手搂住她。
长长地叹息一声。
他想:罢了。
数日后。
拢翠馆后院。
初冬里难得一个如此晴朗的天气。
明亮的阳光透过交错纵横的松萝藤架,簌簌落在铺着软垫的罗汉床上。
罗汉床后架着一座松柏山水大画屏,既是风雅,也是为了挡住身后的阵阵寒风。
棠惊雨半倚着凭几,双腿盖一件银狐斗篷,手里翻一本市井话本。
此刻风和日暖,谢庭钰面朝着棠惊雨,坐在罗汉床一旁的紫檀木圈椅上,状似随意地说道:“明日,我要在府里宴请几位好友,宴席就设在浮荫山庄的旷月堂。”
棠惊雨不知他此话何意,目光从书页中缓缓抬起,轻轻落在他的身上。
谢:“若是被他们发现你在府里,我大约会被笑话一番,不得不承认你的身份,日后还得带你出去见人。哎,烦人得很。”
棠:“哦。”
谢:“你明白吗?”
棠点头:“明白。”
谢庭钰瞧着一脸平静低头继续看书的棠惊雨,起身坐到床沿,又问:“你真的明白?”
她的目光落在书页上,风轻云淡地说:“再明白不过。”
第二天。
柳世宗、姜子良和赵英祯,各自携上家眷,应邀前来谢府赴宴。
一众人在旷月堂欢欢喜喜地赏景、吃宴。
谢庭钰时不时看向通往浮荫山庄的石道,始终没有看到期盼着能出现的人。
他饮下一杯闷酒。
果然要她自觉简直难如登天,不若他亲自去“抓”她。
谢庭钰领着一众友人在府里游山玩水,从浮荫山庄后的石潭,一路赏玩到拢翠馆。
半点棠惊雨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谢庭钰的脸色有点不好,靠在湘妃竹帘前,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冷山燕身上,对方正在同其余几位夫人笑谈。
东厢的书房里挂着一些不露脸的美人图:或坐、或卧、或伫立远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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