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霄殿。
沿玉阶而入金楼,盘龙柱顶起殿宇穹顶,钟鼓丝竹齐鸣,管箫笙琴出音,美姬挥袖踏舞回旋,宦婢如云侍奉其间,玉斝飞千日,琼筵荐八珍。
顺安帝斜靠龙椅之上,体态臃颓,身侧陪着两个今年方才入宫的年轻妃嫔,娇艳欲滴,此刻柔弱依偎在旁,一人轻摇团扇送风,一人素手端着金盏喂至他嘴边。
皇后坐在另一侧的凤座上,冷眼看着,早已习以为常。
顺安帝如今五十有八,登基之前尚为皇子时便荒淫无度,登基之后更是连年狂饮作乐、淫欢笙歌,本就不算健壮的龙体已经彻底掏空了。
事实上,若非先帝与元后感情极深,而嫡长子孝英太子不幸早亡,唯剩下顺安帝这一个嫡次子,先帝拼了万世声名,非要让元后的血脉坐上皇位,这龙椅,根本轮不上顺安帝。
为着治国无略、驭下无策的宝贝儿子能坐稳江山,先帝又耗费百般心思,终于留下八个顾命大臣,个个都是没有后代的孤臣,文武皆备,好辅佐顺安帝龙御天下,而不是被其余野心勃勃能力非凡的兄弟给踩进泥里。
又担忧朝堂之上世家同声连气逼凌弱主,先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几个大族的嫡女通通塞进顺安帝的后宫,后宫联合外戚争斗太子之位,正好把刀剑从顺安帝身上引开。
但先帝再怎么机关算尽,百年之后的事又如何能料得准?
如今八个顾命大臣已经死了个精光,顺安帝也年老体衰,太子之位更是不必争夺,顺安帝一个儿子都没留下,不是早夭就是活不到出世。
皇位,终究还是要到旁的人手中。
顺安帝瞳目蒙着苍浊的白,这两年他的眼睛也越发不好了,时常模糊。
龙椅高居在上,向下眺目望去,宗亲王爵、各宫妃嫔列坐。
顺安帝看不清楚他们每个人的脸,只觉得全都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朦胧中,隐约全是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眼神。
都在窥觑着他这把龙椅。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了,苍天不佑,这辈子没给他一个儿子,唯二生下的,一个畸形,一个重病,都在落地后不久夭折了,连公主也只活下了三个,个个都是病病歪歪,靠着汤药吊命。
他当了十多年闲散王爷,十多年皇储,二十多年的皇帝,不需要那些个太医和炼丹术士再说什么,他自己清楚,多少奉承讨好也改变不了这把龙椅很快就要换人来坐的事实。
只是,由他哪一个侄子来坐,还未可知。
顺安帝微颤着手,举盏,因为苍老而下垂的唇角扯起来:“诸爱卿,今日家宴,共饮此杯。”
殿内众人立时共同举杯,山呼万岁。
满饮过一杯后,顺安帝的目光幽然,一一扫过近前的几张面孔,最后顿锁在右侧次席。
宴几之后,年轻的亲王握着杯盏,慢慢饮酌。
“十七郎。”顺安帝眯着眼睛,叫他。
这一声呼唤,把殿内其他人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住,有如千刀万剑指来。
宗懔握盏的手一顿,不紧不慢放下,丝毫不惊慌,抬首:“陛下。”
顺安帝笑起来,满面垂下的皮肉带着微棕色的斑点,他来之前服过丹丸,此刻药力催发,精神正好。
细细打量不远处多年未见的侄子,混沌的脑里浮现出自己弟弟的模样,再一对比,有些失望的叹然,此子面容更肖母。
不过这身量、神态,倒是和他那九弟像了个十成十。
“十七郎,你怎的还不娶亲呐?”老皇帝的笑声从喉咙里震出来,带着丝许嘲哳,
“你看看,如今,亲王位上,可就你还没娶亲了,你怎的,还不娶个王妃呀?”
声音和缓,全然是爱做媒拉纤的慈祥长辈。
然而他话音落下,旁侧康王恭王等人,均是警醒地猛然侧首。
宗懔的神色毫无变化,抬眼和座上殷殷切切的老皇帝对视,微笑淡声:“臣,还未曾计较过这些。”
顺安帝顿时皱着眉头:“诶——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年,你和你父王一直守在西北,你们爷俩不张罗这些事,也算情有可原。可如今进了京,你也及冠了,趁着好时候,赶紧挑个王妃。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儿,尽管说,朕给你做主。”
说完就乐呵呵地笑起来。
顺安帝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宗懔还没有太大反应,其余几个亲王却是骤然戒备万分。
从古到今,联姻,都是增长自身势力的佳选,若是宗懔挑了一个累世官宦、亦或者手掌实权的岳家,那本就拥兵西北的晋王府,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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