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壤蹲在河边有一会儿了。
里魁寸步不离地跟着,只是他腿脚不太好,蹲不下去,找了块光滑的石头坐着。
河边有三三两两的村民,用陶罐汲水抱回自家田里。
陶罐本来就重,装了水之后就更重了,他们一趟一趟地跑,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其中有些老弱妇孺更是履步蹒跚。
最难的是汲水,因为河岸湿滑,距离水面又有一段距离,妇孺伸长胳膊打水时,很容易一头栽到河里去,即便成功打到水,单手提上来也十分吃力。
嬴政看不过去,帮他们汲水去了。
里魁看看又打上一罐水,被村民感激道谢的嬴政,对赵壤感慨道:“令兄看着不好亲近,实则是面冷心热之人啊。”
对嬴政颇为欣赏的样子。
赵壤打了个哈哈,没有接这话,心说你要是知道他身份,不知道还是不是这个态度
里魁看他皱着小眉毛,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没忍住疑惑:“郎君在想什么?”
“在想这条河。”赵壤看着面前的河。
这条河并不算宽,大约二三十尺,深大约十来尺。水流不算快,水质也说不上好。却滋养了附近好几座村庄的上百户人家。
风调雨顺的时候,这条河的水位上下不会相差太多,但现在……
“水位下降了。”赵壤道。
里魁不以为意:“这段时日没下雨,水变浅了也是有的,等到下雨就好了。”
赵壤:“如果一直不下雨呢?”
“郎君怎么这般说?”里魁脸色大变,“难道今年有旱情?”
赵壤无法肯定地答复他,只能含糊道:“有这个可能,今年天气热得比较早,时令也有些异常,这不是干旱的征兆吗?”
“原来郎君是想到了这里。”里魁松了一口气,笑道,“天时异常的确可能有灾,但也不一定,前些年便有这样的情况,最后什么事也没有。今年开年我便占卜过,今年一年都风调雨顺,郎君就放心吧。”
赵壤:“……”
他看看里魁自信的样子,结结实实被噎了一下。顿了顿才道:“多想几分总不会错。”
“郎君说得在理。”里魁收敛神色,想了想道,“咱们靠天吃饭,要是不下雨也没什么法子。只能汲水浇田,再用杂草或者秸秆盖在田里,能多支撑一些时日。”
赵壤恍然,怪不得他看到有人往田里铺杂草和秸秆,原来是给田地穿个防晒衣,为了减少水分流失。
但这还远远不够。
距离上次下雨才半个月,河水水位已经降了。随着时间推移,干旱会越来越严重,河水也会极速减少,未必能供得上这么多田地。
且灌溉需要的水不在少数,没有雨水的情况下,全靠老弱妇孺汲水浇田,工程量简直不敢想象。
赵壤想了想,问:“如果拔菽种黍,你们愿意吗?”
“这……”里魁面露为难之色。
赵壤心里便有数了。
菽就是豆类,生长周期长,对水的需求大,产量也很高。
黍则是黄米,生长周期短、耐寒耐贫瘠,常被用作灾后补救,相应的产量也不高。
眼下干旱只是赵壤的猜测,村民当然不愿意因此放弃产量更高的菽。更何况拔菽种黍需要重新耕种、还要新的粮种,对庶民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是他太想当然了。
赵壤摆摆手:“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里魁尴尬笑笑:“郎君不用太过忧心,眼下麦已经收了,各家各户也都种了粟和黍,总会有点收成。”
赵壤点点头,暂且把此事抛到脑后。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汲水浇田,靠人力取水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甚至不用赵壤想,现成的就有一个。
《庄子·天地》中记载了一个故事:孔子的弟子子贡途经汉阴时,见丈人抱瓮取水灌溉,建议他用一种叫“桔槔”的机械。
“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挈水若抽,数如泆汤”,可“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
子贡距今已有两百多年,也就是说至少两百多年前,桔槔便已经出现。据赵壤所知,至少在位于南边的楚国,这种机械已经比较普及,赵国贵族的封地里也在用,民间倒是少有听闻。
桔槔利用的是杠杆原理,结构并不复杂,只要在河边埋一根柱子,其上架一根横杆,横杆的一头挂桶或陶罐,另一头挂石头。
汲水的时候,只要拉动绳索,使桶或陶罐没入水中,松开手后石头的拉力会自动把装满水的桶或陶罐提出来,大幅度节省力气。
平原君府上就有会做桔槔的匠人,赵壤打算请他们来帮忙。
*
他们没有在河边待太久:那边还修着农具呢!
心里大致有数,赵壤就准备回去了,走之前单手握拳放在胸前,对嬴政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阿兄,你好好干!”
嬴政:“……”
既然来一趟,赵壤没打算只修改良犁,其他农具有坏的,他也一并给修了,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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