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馆饮水区,霍礼昂摘了墨镜和口罩,正在用纸杯接水。
热气漫入视线,他撇过头,才发现旁侧忽然多了一碗在注入开水的杯面。
谁会在这种地方吃泡面?
嫌弃写在他的脸上,旁人关掉出水,将泡面用叉子封口,才慢悠悠地开口。
“小礼昂,你就是平时吃太少了,才总是一张臭脸。”
“哈?!”
先被认出又遭嘲讽,霍礼昂恼羞成怒瞪向话者,期间还不忘捂上口罩。
但看清那笑得慈眉善目的胖子时,他捏着口罩的手又放下了。
“邱?邱叔叔?”
邱指导没立刻回应,拔下叉子,先把面饼在汤里给戳散了,面庞烟雾缭绕,“你会到队里训练的对吧,我可是等了你好久。”
提及心事,霍礼昂垂下头去,“会,但我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闻言,邱指导刚叉起一卷面,还未喂到嘴里,就怔在了空中。
“老霍十六岁就站在世界赛场了,而我现在还在这种地方,连自己一定能拿金牌的话都说不出口。”
“嘿!怎么说话的,这种地方怎么了?”
见他急得像个皮球弹来弹去,霍礼昂冷眼白道:“很低端啊。”
“倒是也没错……吸溜。”
邱指导唆面的汤汁溅起,霍礼昂眼疾手快地偏过身,幸免于难。
“不过我觉得,你的命比你爸好,你应该走自己路。”
面前心宽体胖的男人忽然正色,仿佛手上端的泡面都变成了一盏莲灯,霍礼昂隐隐被触动,正要抬手……
“你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当二世祖混吃等死吗!”
“滚开啊!你嘴里的汤全溅我脸上了!!”
霍礼昂气得发指皉裂,使劲用纸去擦面颊,一不小心又碰到刚愈的伤口,更是痛得窝火。
“你就是想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想的事才会烦恼,走,邱叔叔带你去看小朋友面对输赢后该是什么反应。”
说着,邱指导揽起他的肩膀就往附近的赛场走。他见这路正是自己走来那条,死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推不动一座城墙。
“喂喂……我不要去那里……”
话虽如此,最后霍礼昂还是被架回了女子10米甲组的决赛场地。邱指导一手捞着他,望向大屏幕,惊喜叹道:
“来的挺巧,就剩最后一枪了。”
*
“forthenextcompetitionshot.”
“load,start.”
最后一声射击口令落下。
严天空像是还未将自行车停稳,就因路口绿灯骤亮,被错综的车流向前赶的骑行者,摇摇晃晃。
她长呼一口气,极力压制不停颤抖的手臂,在危险的边缘安抚自己。
不用害怕,已经走到这了。
曾经连决赛都进不了的自己已经走到现在了,哪怕被人骂卑鄙……
但又如何呢。
“什么,你要回去比光电?”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这。”
得知严天空要重回过往打出最高成绩的赛场,同窗虽然嗤之以鼻,也还是忍住了没说出最难听的话。
但她听出来了,或者说,她自己其实也是那么想的。她也看不起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欺软怕硬,没有半点攀高精神的人。
势利又胆小,现实又苟且。
可就算如此,她也还是想走下去,想给自己留下最好的回忆。
她不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
想赢,一点也不丢人。
啪——
严天空率先击发,9.5的圆点出现在屏幕。
虽然不如前几发的水准,但作为收尾之战,也算稳住了领先优势,仍旧拥有相当的获胜机会。
接下来,赛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参智语身上。她只是抬起手臂,就像扼住了看台众人的脖颈,无法呼吸。
本轮射击时间还剩下三十秒。
严鹭存紧盯着相机屏,攥着支架的手都不禁颤抖,他目睹参智语握枪的手指轻轻用力……
又将手臂落下了。
“放手。”
大学射击馆,靶位台前。
那个刚从厕所回来的参智语正抱着她握枪的手臂,用手语对她殷切祈求。
「拜托,就在这停下吧,不要赢了。」
「你真的能承受那么多人的期待和认可吗?缩在角落里才最安全!」
一声叹息,她将枪又落回桌上。
参智语不动了,慢慢放开环着她的双臂。四下变得很安静,就像她第一天在俱乐部,第一次在邵秋闯面前举起枪那样。
有不怀好意,有隔岸观火。
有很多嘈杂的想法,也有很多担忧的视线。
见她不再看向靶子,参智语又牵起了她空余的那只手。
「对嘛,我们回家吧。」
「这一世有妈妈,有朗依,有爸爸就足够了,好不好?」
参智语轻轻划着,将她向后带,缓缓带离靶位台,但只是刚退出一步,就被一股力道甩开了。
枪响比她的音色还先钻进参智语的耳朵,甚至来不及制止一切,就只听见她说:
“我知道,但我要试试。”
光在空中落下尾翼,直直向前冲去,似是穿越了时空,落在那布满弹点的靶子上。
7.1的圆点旁,赫然一个新圆显于靶心。
窗外的雪停了,参智语也消散了。
……
看台,人心如小石落入海面,虽然意识一切都已结束,但却不见波澜,不见涟漪。
大屏上的总成绩还未刷新,只是有一圆点出现在了参智语的靶图上。
「10.8」
“这是……反超了吗?”
“也可能还差点?平局也说不准?”
人人满腹疑惑,大屏再次跳动前,无人敢放声呼喊。但看台之下的出口过道,一个漆黑的身影忽然高高蹦起——
“参智语!”
“冠军!”
应声令下,大屏也刷出最终排名,以0.1的优势,参智语之名越过了严天空的头顶。
天空之上,是至高的胜者。
“……”
阳光有些刺眼,没了云层的遮挡,直直从窗外戳进人眼。
泪水与高处晃动的人潮一般汹涌,参智语却没法听清他们在喊什么。
她亦步亦趋地随旁人退出地线,转瞬就被突如其来的悲伤缠紧。
“原来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她一边抹着湿潮,一边往看台走。
双眼仿佛止不住的伤口,一股股涌出鲜血,控诉她的懦弱和愚蠢。
按照心意做自己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心口不会疼痛,不会喘不过气,不会担忧受人冷眼。
只是按下扳机,退出地线而已。
为什么没有早点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再早一点明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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