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镜像对决
第二十八章格式化程序
坐标脉冲像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回响。黑暗依旧,束缚如故,只有“信标”那不祥的低频震颤,如同坏掉的心脏起搏器,在无声地证明着他的存在,也暴露着他的存在。宋世语躺在冰冷的平面上,意识在极度的疲惫、药物的残留、持续的内观消耗与徒劳的发送中,渐渐模糊。时间感彻底崩解,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还睁着眼,或者早已闭上。
就在这恍惚的边缘,一种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感知,粗暴地撕开了黑暗的帷幕。
光。
不是柔和渐亮,而是骤然迸发!纯白、冰冷、毫无温度的光,从他头顶上方倾泻而下,瞬间充满了整个感知空间。即使闭着眼,视网膜也被这强光灼痛,留下斑斓的残影。
紧随光明而来的,是声音。
不再是那种规律的、非生物的场域脉动,而是清晰的、带着微弱电流杂音的合成语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音调平稳,毫无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深度观察单元 D-3,样本 Alpha-7,生命体征稳定。神经抑制剂代谢进度:78%。‘信标’状态:不稳定活跃,异常波动持续。外部干扰尝试:已记录,已屏蔽。意识活动:高频率、低强度定向意念脉冲,内容重复——‘位置’。评估:样本仍保留认知与信息传递企图。】
声音在陈述,在汇报,对象显然不是他。他像一个被摆在手术台上的标本,听着医生对着空气宣读自己的检查报告。
光线的强度开始有节奏地明暗变化,仿佛在配合某种扫描。同时,身下的平面传来细微的震动,并非整体移动,更像是内部有精密的机械结构在运转。几束不同颜色的细窄光线,从天花板的不同角度投射下来,缓缓扫过他的身体,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一遍又一遍。红光、蓝光、绿光……每一种光扫过,都带来皮肤表面微微的刺痒或温热感,仿佛在采集不同波段的数据。
【开始执行格式化预处理程序,第一阶段:生理基线深度扫描与神经映射。】
随着合成语音的宣告,更多的感觉涌入。
首先是气味。一种极其清淡、却带着强烈“洁净”意味的化学制剂气味,通过通风口注入,迅速取代了原本几乎无味的空气。这气味不刺激,却让宋世语本能地感到排斥,仿佛连呼吸都要被消毒、被规范。
接着是触觉的变化。固定他身体的束带,某些部位传来极其轻微的压力变化,似乎有更细的、类似电极或传感器的触点,从束带内侧伸出,紧贴着他的皮肤。手腕、脚踝、太阳穴、胸口……冰冷的金属或凝胶触感,精确地落在他身体的关键节点上。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部被一个柔韧但稳固的支架微微托起并固定,耳朵被轻巧地塞入了某种微型耳机。
【听觉刺激准备。视觉屏蔽启动。】
合成语音刚落,塞入耳中的微型耳机便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电流噪音,随即,一种单调的、持续的白噪音响起,像永无止境的细雨,瞬间淹没了其他所有可能的声音,也切断了他试图从环境音中获取信息的可能。几乎同时,原本明暗变化的光线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覆盖在他眼皮上的、温和但绝对阻隔所有光线的黑色眼罩被激活的感觉。视觉被彻底剥夺。
【体感温度调节:下调至基准线以下1.5摄氏度。启动微电流经皮神经刺激,模式:随机,低强度。】
一股凉意悄然弥漫开来,并非刺骨的寒冷,而是一种恒定的、低于舒适温度的微凉,透过身下的平面和周围的空气,缓慢而坚定地侵入他的体表。紧接着,皮肤各处,尤其是那些电极贴附的部位,开始传来极其微弱、但无法忽略的电流刺激感。没有规律,时而在手臂,时而在小腿,时而在背部,强度很低,不会引起疼痛或痉挛,却足以持续地分散注意力,干扰任何试图集中精神的努力。
听觉屏蔽,视觉剥夺,体感微调,随机神经刺激……全方位的感官干扰与控制。
这就是“格式化预处理”?不是删除记忆,而是通过控制感官输入,打乱认知锚点,削弱自我意识与环境的联系,为后续更深层的“处理”铺平道路?
宋世语的心沉了下去。他试图维持内观,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或身体内部,但随机出现的电流刺激不断打断他的专注,恒定的微冷让他肌肉不自觉地微微紧绷,单调的白噪音则持续侵蚀着他的听觉边界,将他拖向一种茫然、漂浮的状态。
【意念脉冲活动频率下降。生理应激指标轻微上升。预处理程序效果符合预期。】
合成语音适时地响起,冷漠地评估着他的反应。他的一切挣扎,一切试图维持自我的努力,都变成了屏幕上跳动的数据,被观察,被分析,被纳入“程序”运行的考量。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的束缚尚可忍受,但这种对感官和注意力的精细操控,对意识边缘的持续侵蚀,让他仿佛陷入一个无形、却无处不在的泥沼。所有的反抗,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甚至成为对方优化“处理”方案的参考。
不能放弃。不能让他们这样一点点磨灭“宋世语”。
孟颜夕的声音碎片在记忆中闪现——“不要相信场域”。感官被控制了,场域被屏蔽了,但他还有唯一可能无法被完全掌控的东西——他自身“信标”那不稳定、但尚存的活性,以及他残存的、试图发送“位置”信息的意念。
既然“信标”可能是眼睛,是监视器,那它也可能是一个……逆向的通道?即使被屏蔽、被干扰,它依然与他的神经系统紧密相连。如果无法向外发送复杂信息,那么……向内呢?
一个疯狂、几乎没有成功可能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闪现的火花。
他不再试图对抗那些感官干扰,而是主动接纳它们。
他将意识从试图维持的“锚点”上松开,任由单调的白噪音淹没听觉,任由黑暗覆盖视觉,任由微冷的温度和随机电流刺激身体。他不再试图分辨、抵抗,而是尝试……将所有这些干扰,都转化为一种统一的、粗糙的“背景噪音”。
然后,在这片人为制造的、混沌的感官背景噪音中,他将全部的、燃烧般的意志,不再集中于发送“位置”的意念脉冲,而是凝聚成一个更加原始、更加尖锐、更加非理性的意念锋矢——
痛苦。
不是回忆具体的伤痛,而是直接“模拟”和“投射”出那种被背叛、被物化、被当成实验品观察、被一点点剥夺感官和自我界限的、最深层的、精神上的剧痛与屈辱。
他将这股混合了极致的恨、冰冷的绝望、以及不屈挣扎的意念洪流,不再尝试编码或定向,而是蛮横地、毫无保留地、通过“信标”这个唯一与外界(哪怕是监视者)相连的“接口”,向内,向自身,向那可能存在的、与“枢纽”或其他“信标”的深层链接,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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