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一位穿青衣的弟子,带着祈念,去见了凌虚子。
他的长相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在她的刻板印象里,仙人仙气飘飘,白色胡子垂落至胸口,但这位凌虚子才三十上下。
修真界的人都长这么年轻吗?
她没敢多看他,低头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凌虚子问道:“你寻我何事?”
听他的语气似是性格温和之人,面貌看着也是良善,祈念紧绷疼痛的身体渐渐放松,口齿清晰地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她的语气镇定:“仙人,郁燃一直都是善良之人,我相信,您看中他的品行,才会收他做弟子。如今他受人陷害,请您一定要为他做主。”
凌虚子沉思:“我闭关了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你,我至今被瞒在鼓里,不知自己的弟子被人抓了。”
听到此话,祈念简直惊喜得简直快跳起来了,原来没人告诉他,他才没有为郁燃做主!
太好了,郁燃有救了!
秦河沿着廊檐,带她去客房,路途中,他语气友好:“你是怎么进门的?竟然通过了问心湖。”
祈念:“我捂住耳朵,专心想别的事情,然后就通过了。”
她好像不清楚问心湖的厉害,凡人过问心湖,九死一生,而她轻轻松松的简直像过了个普通的河,秦河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他说:“你倒是不错的修仙苗子。”
祈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两人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这是她暂住的地方。
秦河往后走,她突然喊住人:“请问仙人,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有郁燃的消息?”
“你放心好了,师尊地位崇高,连宫主都要给几分面子。不到一日,郁燃必出牢狱。”秦河转头说,“这件事让宫主大伤,势必会引起不小的动荡,捞出来了也是关禁闭。洗刷冤屈,还要花上一点时间,但是郁燃至少不用受苦了。”
祈念安心了。
另一边,凌虚子畅通无阻,走进关押弟子的地牢。
地牢常年关押一批犯错的弟子,环境不算好,光线幽暗,墙壁长出潮湿的苔藓,空气都能挤出水珠。
凌虚子一进门,眉头皱了皱,常年养尊处优的真人,鲜少出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他的神情微微露出一点不适。
衣衫褴褛的犯人见到陌生的面孔,朝他激动地大吼大叫。
凌虚子完全不理会,走过转角,面前是关押郁燃的牢房。
隔着铁栅栏,郁燃坐在墙角,身下是湿哒哒的谷草,平时的他仪容整洁,此刻却狼狈不堪,发冠不知去了哪里,头发胡乱散在肩膀上,红色的血渗出胸口和四肢,应当是受了刑。
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间,平时他的思想和行为比同龄人成熟,到了这种境地,才像一个真正的少年人,会因为未知的前途而感到迷茫和不安。
凌虚子的视线转了一圈,郁燃的身边放了两个碗,一个碗里盛了清水,另一个是粗粮馒头,他似乎没有任何胃口,食物和水都不曾动过一分。
“郁燃。”凌虚子声线沉静。
听到熟悉的声音,郁燃恍若隔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发现真的是师尊来了,他站起身,依旧像往常那般行礼。
每动一步,伤口就分外疼痛,但他没喊一声疼。
“师尊,我……”
凌虚子点点头:“我都知道,那位叫做祈念的姑娘告诉我了。”
郁燃先是怔了一下,不用凌虚子多说,什么都明白了。
祈念竟一路跋山涉水,来到陌生的玄天宫,甚至突破了问心湖的关卡。
这个时候,郁燃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向师尊澄清,他简直疯了似的想见到祈念,气她一个人跑那么远,一个没背景没金钱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即使顺利走到玄天宫附近,九死一生的问心湖,也有可能让她死在这里。
郁燃感到一阵强烈的后怕。
凌虚子说:“我问了司狱长,看过你的案卷,你的罪名最重要线索是证人的证言,我问你,你认识这个叫做周浩的人?”
“原来是他。”郁燃回神,冷笑了几声,“他与我不对付,我们曾有恩怨。他想置我于死地。”
凌虚子对这名弟子出奇的信任,郁燃说什么,他全然信了。
到底是救命之恩。
那天渡劫,是他从化神中期突破到后期的雷劫。
生死关头,他做了万全准备,设下防护的阵法,佩戴防身的上品法器,但这雷劫着实厉害,渡劫成功,阵法却毁了,法器也碎了。
面对满口獠牙的棕熊,如同一个凡人无力反抗。
身为化神期的大修为能,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一个野兽手里。
郁燃的两支箭救了他一命。
凌虚子对他的印象很好,决意报答他,带他进仙门,三个月的相处,他摸透了郁燃的性格和实力。
十七岁的少年,刚进仙门就展露锋芒,以百年未见的天赋引起了诸多长老的关注,旁人花了一年领悟的仙法,他一个月就能掌握得炉火纯青,但他并没有因此自满自得,严格遵守凌虚子的教诲,在寒冬腊月中刻苦训练。
一些懒惰的弟子尚且不用功,天才却努力发展他的才能,这点让凌虚子觉得自己眼光不错,收了一个前途似海的弟子。
除此之外,郁燃也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修真界弱肉强食,等级划分严格。别人发现一个灵气充沛长满灵药的洞穴,恨不得占为己有,哪怕对自己的师尊,也是非常提防。
但当凌虚子问起他近日的成果,郁燃毫不犹豫将此洞穴的消息分享给他。
那时他问郁燃:“你不怕我独占此洞穴?”
郁燃坦诚回答:“师尊引我入仙门,这份恩情,早已超越了宝物的价值。如果没有师尊的教导,我何来寻找宝物的能力和机会。”
此话出自肺腑之情,他的纯粹和光明,令凌虚子感叹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这个尔虞我诈的修真世界,纯净而充满希望的人,便如同山间富含氧气的泉水,不染尘埃的明珠。
凌虚子当年也曾认识这样的一个人。
他坚持自己本真的心,一心追求正道,面对仙门的尔虞我诈,他嗤之以鼻,遭遇他人的权势压迫,他从不低头屈服。世人追逐的名利,在他眼里,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他坚持以自己的信念和正义,行走在这条漫长孤寂的修行路上。
凌虚子曾劝说友人,融入世人,当你站的足够高了,才可以做想做的事,到那时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即使不择手段?”友人这样质问他。
他记得他的回答:“与其最终面对失败的结局,不妨一开始,走上一条更轻松的路。”
友人不赞同他。
但事实上,凌虚子走的才是正确的路。
正道艰难,每一步充满挑战,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友人最终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
凌虚子对郁燃的感情十分复杂,他从他的身上,隐约看到了友人的影子,那种让人欣赏又恐惧的力量。
郁燃:“师尊?”
他低了低眉,回过神说:“你等着,我去跟司狱长签字画押,赎你出地牢。”
-
凌虚子出关并且前往地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忘尘的耳边。
那名通风报信的修士说:“前辈,这些天我替你留意了,你想要的消息我也给了,那……”
他的手指互相搓了搓,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忘尘心里焦急,赶紧给了他几枚灵石:“怎么回事?凌虚子不是闭关了?”
修士耸肩说:“外面来了个姑娘,跟凌虚子见面了,好像是郁燃的家里人。”
忘尘眼前一黑。
仙门有人和郁燃交好,前些天,意图告诉凌虚子,他阻拦他们:“郁燃是他的第一个亲传弟子,他犯了错,凌虚子的脸面往哪里搁?你非要自己撞上去,让他失了颜面?”
那人与郁燃才认识两三个月,感情浅,听到这话,顾虑万千,像个缩头乌龟不敢冒头了。
忘尘费尽心机,为了将郁燃置之死地而后快,为了将功赎罪掩盖自己办事不利的过错,步步为营设下一整套棋局。
一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打翻了他的全部算盘。
他气得咬牙切齿。
守卫把灵石放入口袋:“哦,对了,司狱长正在去地牢的路上了。”
凌虚子向司狱长赎人了。
凌虚子说一不二,如果他选择护短,别说什么司狱长,连管理地牢的长老,都只能吹胡子瞪眼看他带人出地牢。
仿佛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忘尘从头到脚泛起一阵凉意,如果诬陷的事被人揭露,那他……
不,绝不允许!
趁司狱长赶到地牢之前,忘尘拼劲全部力气,像一道风驰电掣的闪电,飞到地牢入口。
“弟子拜见凌虚子。”忘尘跪地行礼,胸口心脏如擂鼓。
“起来吧。”凌虚子正坐在入口处的石凳等待,见到来人,他虚做了一个手势,打量片刻,“你是守一的弟子?”
“是的。”忘尘故作镇静,表明来意,“我也是这次办案的负责人之一,听说您出关了,特地来向凌虚子禀告这些日子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你说。”
凌虚子看看时辰,语气友好而温和,像一名和蔼的长辈。
司狱长这会儿没来,他多了解一些细节,有助于之后的调查,他的神情轻松悠闲,吹着山林间的清风,晃了晃守卫们端上来的热茶。
忘尘揣摩他的表情,忐忑说:“郁燃师弟背叛师门,我并不愿相信,但那天,我值守伏魔塔,看到了郁燃的身影。”
伏魔塔,郁燃。
听到这话,凌虚子端茶的手指握紧,茶杯突然炸裂,碎了一地。
旁边的弟子们不明白凌虚子为何突然发火,齐刷刷跪了一地。
“他为何去伏魔塔?”
凌虚子的声音带着压迫感,眼神掠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
他缓步朝忘尘走去,每一步都像踏在忘尘脆弱的胸口,让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恐惧。
忘尘声音颤抖说:“我也不知,但他来了之后,伏魔塔的石门忽然炸裂,外墙剥落,犯人逃跑,我和守卫们的力量微薄,抵挡不住他,这才给了他袭击宫主的机会。”
凌虚子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太安静了,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忘尘战战兢兢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凌虚子的表情,以为是对自己不满,趴在地上的动作更低了。
半天没有声音,等他再次抬头,眼前的人却不见踪影。
凌虚子又回到地牢深处。
这次,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
他的眉眼紧紧锁住栅栏对面的少年,缓缓开口:“我问你一件事。”
郁燃恭敬说:“师尊请讲。”
他的目光锐利:“卧底逃跑的晚上,你去了伏魔塔?”
“是的。”郁燃信任他的师尊,坦白道,“我跟踪一个人,去了伏魔塔。”
凌虚子感觉当头一棒。
郁燃解释:“那天,我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跟了他一路,再往前是伏魔塔的大门,我进不去了。可惜没看清他的长相。”
“你告诉别人了?”凌虚子目光如炬。
郁燃点头:“说了,但没人相信。”
那天晚上,他及时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其他同门师兄,但人微言轻,师兄们的注意力全在追杀卧底上面,觉得幸许是值守的守卫,没人把这当回事。
当他回家成婚,没过几天,被抓回仙门。
为了洗清冤屈,他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提起伏魔塔鬼祟的身影,司狱长却当成他的狡辩。
讲到这里,他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