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乔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你总是把自己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子里,不让任何人靠近。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吗?你错了,你只是在伤害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
陈嘉树的拳头猛地砸在床头柜上。
“哐!”响声震荡。
不止是覃乔,那两个病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吼,“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甘示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陈嘉树咬着牙根。
他看不清,他被关在了黑盒子里,他厌恶黑暗、厌恶无能为力、厌恶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
她在逼他,她想从他这里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拳头几乎要捏碎。
好——
既然想知道,那他告诉她。
“我没父母,你满意了吗!!”
这句话像一只泛着寒光的箭,狠狠地捅穿覃乔的心脏。
彻骨的寒意灌进来,所有的怒火和质问在这一瞬间被冰封。
病房里顷刻静谧下来,只剩下陈嘉树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她试着张嘴,声音却挤不出喉咙。
她在做什么?
顿生的懊悔让她愧疚到难以面对他。
陈嘉树生生别过头,“现在,你可以走了。”细微的破音犹如地上被踩碎的枯叶。
覃乔终于找回了声音,“好,我走。”
她眼睛湿了,强忍着,眨去泪意,蓦然转身。
一道蓝色身影如风般掠过病房门口。
被陈嘉树握在掌心里的手机,这时候振动起来。
“欸!在里面。”
覃乔叫住那个折返回来的男人。
男人一头棕黄色卷毛,正是上次在陈嘉树店里和她撞到一起的人。
覃乔侧身让开,男人直奔病床,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她。
“嘉树,你没事吧?你他妈吓死老子了!”
覃乔看出这个男人和陈嘉树感情很好,不然也不会直奔里面。
但,陈嘉树这个人,八成没对这个朋友说过自己的身体情况。
“我没事。”他平静地说。
果不其然。
既然有人来陪他了,覃乔也就不待在这里碍着某人的眼了,她转身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张爽一屁股坐在床边,瞅着陈嘉树这张苍白的脸,“没事?脸白得跟纸似的。”他习惯性地往裤兜里摸烟,指尖先碰到了钱包,动作一顿,干脆掏了出来,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往陈嘉树面前一递,“先拿着,里头有五万多,应个急。”
张爽在4S店上班,靠着能说会道的嘴巴月月拿销冠。虽说赚得不少,但开销也大,想必这五万是他的全部积蓄。
陈嘉树垂下眼睑,盯着这张卡,好半晌才道,“不用。”
“你兜里几个子儿,我还不清楚,跟我在这儿装什么?”
张爽捏着银行卡往陈嘉树手里硬塞,结果某人一撤手,卡掉在了被面上。
他重新拿起卡,用它敲一下床头柜,以表示不满,“陈嘉树跟我玩“客气”这一套是吧?三月前,你怎么说的,“将来我发达了带你飞”怎么,现在连兄弟这点钱都嫌弃?”
陈嘉树扯了扯嘴角,像是一个笑,但笑意很快在眼底散了,“我现在这样子,还谈什么发达?”
张爽直率道,“得了吧,你陈嘉树是什么人?这点事儿能难倒你?再说了,店没了可以再开,人没事就行。你这脑子,随便搞点啥都能翻身。”
陈嘉树表情一僵。他和张爽小学初中同学,说是十多年交情,但实际交情不算深。张爽为人好呼朋唤友,经常去KTV、酒吧,而他因为夜盲,从没应过他的约。
这些年常常都是张爽主动来找他闲拉胡扯。想不到,出了这件事,第一个借给他钱的会是张爽。
陈嘉树正视他的眼睛,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但在张爽看来,陈嘉树说这句话时,嘴巴像黏了胶水,每个字都黏黏巴巴的。
张爽,“你尽管说。”
“我……我眼睛.....”陈嘉树支吾半天,内心似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连嘴唇都在哆嗦。
张爽直接打断了他,“怎么了,夜盲症加重了?”能让陈嘉树拔不开口的只能是这事。
陈嘉树呼吸凝滞,心脏都跟着一“咯噔,“你......怎么知道?”
其实,问出这句话时,他心下已有答案。覃乔第二次见面就发现的事,张爽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到底,不过是由着他自欺欺人,一直没点破罢了。
张爽将银行卡抛起来,落回掌心后漫不经心地道,“我们十多年朋友,你眼睛怎么了,我能看不出来?”
陈嘉树敛眉沉眸,“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被他一问,张爽认真回忆了一下,“你这问的,我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好像是三年前.......那晚我失恋,抱着电线杆哭成狗,打电话让你过来接我,结果你小子比我这个醉汉还迷糊,差点把我带绿化带里去。”说着说着把自己给逗乐了,“我特么还以为你也偷偷喝了!后来才想明白,你小子是夜盲症吧?大半夜的非要走路来接我,叫个车能死啊?。”
陈嘉树唇角抿出一丝苦笑,“我以为我藏得挺好的。”
“藏个屁啊。”张爽爆粗口,“那晚零下十几度,不是你来找我,把我扶回去,我早冻死上新闻了”说着声音低了下来,“.......那条破路连个路灯都没有。”
“你当时吐了我一身。”陈嘉树半怪半好笑地说。
他可是一路打着空呕回去的。
也不知怎么的,眼睛还酸了。张爽咧嘴笑道,“再说了朋友不就是用来互相帮忙的吗?行了,别在这儿装深沉了。眼睛有问题咱就治,钱不够我这儿还有。你要是再跟我客气,我可真生气了。”
“我……”
“打住,打住,咱俩谁跟谁啊?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等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兄弟我就行。”张爽抄起银行卡直接塞进陈嘉树胸膛前那只口袋里,“密码我的生日,别告诉我你不记得。”
陈嘉树说不过他,轻抿双唇。
那盖在被子下,原本紧握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你刚刚想说啥来着?”张爽问。
“我需要去几项检查,还有我奶奶——”
张爽“噌”地起身,一掌拍在他肩上,“磨磨蹭蹭,赶紧下来。”
这一巴掌用了不小的力道,陈嘉树肩膀那里发痛,龇牙忍了忍,不自觉低笑出声,他利落地掀开被子,“马上。”
*
几项检查做下来,陈嘉树的眼睛并未发现器质性病变。医生给出两种可能:一是心因性视力障碍,可能与心理压力过大有关,建议转诊精神科进一步评估;二是早期视神经病变,这类情况有时在常规检查中难以发现异常。
“如果是心理问题,视力还能恢复吗?”陈嘉树喉头发紧,期望从医生这里得到一个好的答复。
医生合上病历本,给他肯定的回答,“如果是心因性视力障碍,视力是有可能恢复的,你必须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还需你积极配合心理辅导治疗。”
陈嘉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张爽上来扶着他的胳膊,两人走出诊室。
看他愁容满面,张爽语调诙谐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事能难得住你陈嘉树。你啊,就是平时想得太多,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眼睛出问题,说不定就是你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太紧,崩断了。”
“心态?”
陈嘉树看向来往穿梭的人群。
五年了,他早已记不清夜晚的城市本该是什么模样,行人的面孔又该在灯光下如何生动。
而此时此刻,昏暗的场景,让他想起那个全程停电的夜晚,无路可走。
他真的不敢往更坏处想。
“我告诉你,现在你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你要是实在不知道咋办,就跟我去KTV吼两嗓子,保准你啥烦恼都没了。”
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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