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小王庄的夜晚很静。
静得能听见麦秆在晚风中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也能听见从地道深处的医疗站里,传来伤员因疼痛而压抑的呻吟。
地下指挥部里,十几位幸存的二十二团,和三十三团连级以上干部,沉默地围坐在一张门板搭成的长桌旁。
桌子中央,马灯的火苗静静跳动,将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轮廓分明。
王成政委坐在主位上,左胳膊仍用绷带吊在胸前。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疲惫,千顷洼的突围几乎耗尽了他全部心力。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这些人已是冀中军区这两支主力团最后的骨血。
一场反扫荡下来,两个团加在一起,除去外出任务,没来得及回来的。
现在这里还能拿起枪战斗的,只剩不到四百人。
这是一笔沉重到让人无法呼吸的血账。
“人都到齐了。”
王成政委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地开口。
“今天把大家伙儿叫过来,就一个议题……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屋子里一片死寂。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失败的阴影像一块巨大的湿冷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
千顷洼那座堪称完美的“地道堡垒”,在敌人绝对的情报优势和空地一体的立体打击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这几乎摧毁了所有人的信心。
“还能怎么办?”
一个二十二团的战士率先开口。
“地道不管用了,硬拼更是送死。我看……咱们不如化整为零散了吧,能活一个算一个。”
他这话,说出了不少人心里的想法。
“散了?”
李**子洪钟般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瞪着一双牛眼。
“往哪儿散?这冀中平原天罗地网,到处都是鬼子和汉奸的眼线!散了,就等于等着被人家一个个拎出来剁脑袋!”
“那你说怎么办?!”
那人也来了火气。
“就凭我们这三百多号人,还带着这么多伤员和累赘,难道还能跟鬼子的几万大军硬碰硬不成?!”
“我……”李**子语塞了。
指挥部里顿时吵了起来。
悲观、迷茫、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这支刚刚经历重创的队伍,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陈墨一直没有说话。
安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握着一支铅笔,在草纸上不停地写着、画着。
他在复盘千顷洼之战的每一个细节,从敌人第一颗航空**落下,到赵长风他们引爆地道壮烈牺牲。
他在寻找这场看似无解的败局中,他们到底错在了哪里。
情报泄露是直接原因,但根本原因呢?
如果敌人的情报不是那么精准,他们就一定能赢吗?
不。
陈墨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墙上那张冀中平原的地图上,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政委。”
陈墨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嘈杂的指挥部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王成政委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小陈,你有什么想法?”
陈墨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我认为,我们并没有输在鬼子的飞机大炮上,我们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我们对根据地的认知。”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教员,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文同不解地问道。
陈墨拿起一支红色铅笔,在地图上代表“千顷洼”的芦苇荡上,画下一个沉重的红圈。
“这里水草丰美、地形隐蔽,看起来是绝佳的藏身之所。于是我们把指挥部、医疗站、军械所都安在了这里,把所有鸡蛋都放进了这一个自以为最坚固的篮子里,把一片小小的芦苇荡当成了我们的根据地。”
“结果呢?”
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敌人只需要找到这个篮子,再用一颗**,就能把篮子连同里面的所有鸡蛋一起砸得粉碎!”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同志们,我们都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我们把在太行山里建立‘中央根据地’的思维,照搬到了平原上。可这里是冀中,是一片没有任何山川屏障的一马平川!在这里,任何固定、集中的‘中心’,都必然会成为敌人最优先、最致命的打击目标!”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王成政委和在场所有老指挥员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是啊,他们一直习惯了要有一个“后方”、一个“大本营”。
却忘了在冀中这片特殊的战场上,大本营恰恰是最危险的催命符。
“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王成政委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郑重。
陈墨没有立刻回答。
他扔掉红色铅笔,拿起一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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