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里的生活,艰苦,却充满了某种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
在陈墨和王老蔫达成共识的第三天,冀中平原上第一条“新式战斗地道”的试验工程,就在二十二团的临时驻地里,正式破土动工了。
没有开工仪式,也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讲话。
天刚蒙蒙亮,王成政委就把团里能抽出来的、身体最强壮的三十多个战士,都召集了起来,组成了一支“战壕挖掘队”。
工具是他们能找到的一切。
生了锈的铁锹、刃口都卷了的镐头、几把从老乡家里借来的锄头,甚至还有战士们自己用刺刀绑在木棍上做成的“简易铲”。
工程的起点,被选在了王成政委自己的那个窝棚里。
按照陈墨的设计,地道的入口必须做到极致的伪装。
王老蔫亲自上手,指挥着两个战士,将政委睡觉用的那张土炕给整个拆了。
“往下挖,挖三尺。”
王老蔫蹲在炕洞边,用他那杆标志性的旱烟袋,指点着。
“记着,挖出来的土不能往外扔,都用筐装着,运到河边去倒进水里。不能让鬼子的飞机,从天上看出来咱们这儿动了土。”
细节决定成败。
这是这些在残酷的生存斗争中活下来的老兵和民兵,用鲜血换来的经验。
战士们的热情很高。
前几天的理论课,已经把他们的好奇心和期待感都调动了起来。
他们挥舞着简陋的工具,汗流浃背,泥土和汗水混在一起,在他们古铜色的脊背上,画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纹路。
陈墨没有亲自动手挖。
他知道在体力活上,他比不过这些常年劳作的战士。
他的战场在那张铺在地上的图纸上。
陈墨手里拿着一个用竹片和铅锤自制的简易水平仪,不断地测量着洞口的垂直度和通道的倾斜角。
“停一下!”
他看到一个战士挖得太快,洞壁有些倾斜,立刻出声制止。
“角度不太对。入口这段,必须是绝对的垂直。这样我们才能安装翻板。”
那个战士有些不解地停了下来,挠了挠头:“陈教员,不都一样是洞吗?差那么一点儿,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
陈墨没有不耐烦,他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
“你们看,如果洞壁是斜的,我们装上去的翻板,关上的时候就会因为重力自己往下滑,关不严实。但如果洞壁是垂直的,翻板就能利用门轴的摩擦力,卡在任何一个我们想要的位置。而且垂直的洞口敌人从上面往下扔**,也更容易被我们提前设置的缓冲层挡住。”
他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着其中蕴含的物理学原理。
战士们听得一知半解,但他们看到了陈墨脸上那种不容置疑的、严谨认真的态度。
他们开始明白,这位陈教员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他是在用一种他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学问,来对待挖洞这件事。
王老蔫蹲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吧嗒着旱烟,没说话。
他看出来了,这个姓陈的年轻人身上有股子劲儿。
那股劲儿不是当官的威风,也不是读书人的酸腐,而是一种对规矩的、近乎于偏执的尊重。
他开始觉得,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能带着他们,在这地底下刨出一个新天地来。
工程的进度,比想象的要慢。
芦苇荡的地下,土质松软,还夹杂着很多植物的根系,挖掘起来非常吃力。
挖了整整一个上午,那个垂直的入口,也才向下延伸了不到两米。
中午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累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捧着黑乎乎的窝头,狼吞虎咽。
赵长风带着那十几个老兵,也加入了挖掘队。
这些从**堆里爬出来的精锐战士,干起活来,同样是一把好手。
他们话不多,但效率极高,分工明确,很快就成了整个工程的骨干。
白琳和赵小曼,则带着几个女兵,负责后勤。
她们烧水,熬粥,还采来一些芦苇荡里特有的草药,捣碎了,给那些手上磨出了血泡的战士们敷上。
林晚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地好转。
她已经能坐起来,靠在被褥上。
但还不能下地,就找了块木炭,在一片片晒干的、比较宽大的芦苇叶上,帮着陈墨,抄写和绘制一些简单的图纸和零件分解图。
她的字已经写得很娟秀了,画的图也干净利落,像她的人一样。
每当陈墨拿着新的图纸,蹲在她身边,低声讲解着那些零件的用途时,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整个营地,都围绕着这个刚刚破土的洞口,形成了一个高效而和谐的集体。
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下午第一个难题出现了。
当洞口挖到地下约三米深的时候,开始有水,从洞壁的泥土里,慢慢地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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