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呲呲燃烧。
谢忱川鼻尖触及她颈窝。
江渺月屏着神,大气不敢出,任他环着。他的手很大,只是一掌便拢住她腰。
他这是,把她当靠枕了......?
她坐得端正,脚下却悬空而无处着力,时间久了,腿侧不免有些发酸。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自急促渐渐清浅,缓缓抬起头。
“皇嫂,你的肩太薄了。”
......
这人埋了半天,竟还嫌她肩膀不如枕头舒服是吗?
江渺月没说话,他的手仍紧紧握在腰间,她便安静坐着,目光落进他不似之前失控的眼里。
凤眸复涌上戏谑,他挑眉:“背绷这么直干什么。”
江渺月心里窘迫,只一眼便往别处看,稍稍向前倾身,足尖沾了地,顺势拨开他手,站起身来。
她抚平错位的衣领,那上面还带着余温,敛目问:“殿下好些了吗?”
“皇后找你了?”
他不答,身子往后靠,头发稍乱,若非唇色淡些,声音哑些,倒看不出与往常有何不同。
江渺月嫌暗,便伸手去添一盏烛火,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
“皇后召我明早与众妃同往请安,依殿下看,可要称病不去?”
暖黄光晕荡开,她又斟上一杯热茶,递到他手边。
谢忱川接过茶盏,只撂下一字:“去。”
碰到他冰冷指尖,却竟觉得比茶水还烫,心口突的一跳,她兀自点头,也给自己斟半盏茶,捧在手里。
氤氲热气模糊了视线,江渺月盯着茶水,“今日琼林苑一事,我让三皇子当众难堪,她定是要敲打我的。何况,自宫宴那日起,我风头过盛,她位主中宫,眼里自然容不下这等张扬。”
“明日,我便只需伏低做小,谨守本分。”
“你既想得明白,还来问我,是想凭今日之事邀功?”
江渺月眼睫未抬,若有似无地轻声:“许久未得殿下消息,不过是寻个由头来找殿下罢了。”
最后几个字像呜咽似的,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清。没得到回应,她将茶盏置在案上,迎上谢忱川温凉视线——
即使这双眼已见过多次,望进去时,仍是心神一颤。
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这般沉静相视,她只觉得周身乏力,仿佛要陷落进去。
谢忱川面无表情,摇曳烛光在眼中明灭,良久才说:“是我低估皇嫂了。”
是说她上次赶着他走,如今竟会主动讨好了吗?
江渺月不敢多加细品他话中意味,压下心绪,侧过身,试探抚过案上书册。
指尖触及那张信函时,谢忱川挡在她面前,俯视她:“皇嫂想看什么?”
江渺月于他阴影之下,不动声色收回手:“这可是殿下头疾之根?”
她羽睫轻颤,此时不敢看他,总觉得这对峙里掺了太多胆战心惊,只怕再多一眼便会六神无主。
于是转而揣摩起信函内容。
是他和漠洲之间仍有利益维系,还是漠洲要胁迫他为其做事?漠洲手中,又有多少他的把柄?
面对这些,他又有多少底牌,会怎样应对......?
她这样猜想着,却只听见谢忱川声音暗哑,带着不容辩驳之意,掐断了她的思绪:“与皇嫂无关。”
江渺月漫不经心“哦”一声,随即顺手翻起旁边兵书来。
这册子上写着孙子兵法。早前便听闻他排兵布阵无人能敌,却不曾想更善于攻心。
她捏着书角,拿到手中读。
谢忱川细眯着眼,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面前人竟像猫一般,坏心思被逮到便即刻装作无事发生。
想要他的把柄?
看着她低垂眉眼,那截雪白的后颈,在烛光下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
这些年,里里外外多少人怕他,恨他,想杀他。
头一次有人敢这样,一面将脖颈递到他掌下,一边面悄悄伸出指尖,试图去够他腰间的刀。
“既喜欢看书,今夜便宿在这?”他声音很轻,偏偏语带蛊惑。
江渺月指尖一紧,书页在她手中发出细微的簌响:“....殿下,浮光殿也是有书的。”
观她双颊攀上粉红,谢忱川低低笑了。
江渺月恼怒腹诽,面上却不敢露出不悦,可越是这样,谢忱川好像就越是满意似的,笑意在他眼底漾开,接着打趣道:“浮光殿的书哪有御书房的多。”
江渺月呼吸微窒,握着书页的指尖又收紧了几分。
他身上清冽的杉木冷香,混着一点淡淡墨味,自靠近便一直萦绕在鼻息,让她分神了好几次。
他的语气总让人不知道是真是假,又怕万一他再趁她不备,做出骇人的事来。
“....殿下,我明日还要去未央宫,御书房怕是不便摆驾......”
吱呀一声,打破二人微妙氛围,二人侧目,看见衔光走进来,作揖道:“将军。”
“说。”
衔光瞟了眼江渺月,继续道:“方才外面有个会武功的宫女躲在暗处窥伺,属下已经把她带下去审问了。”
“好像是东宫那边的人。”
闻言,谢忱川瞥向微怔的江渺月。
她眉心浅蹙。她来时分明小心谨慎,在桑莞掩护下择了小道而行,竟也被眼线察觉了吗。
东宫....看来顾砚舟已经疑心上了。
这宫里,到底还有多少眼线,多少方势力?又有多少人盯着她行差踏错?脚底蓦地升起一阵冰凉,却不是害怕,而是恶寒。
“处理了。”谢忱川说。
只是这样三个字,便轻巧决定了一个人的性命。
“是。”衔光得了令,垂首退出去。视线有意无意,隔过书架看向江渺月。
江渺月疑惑望向衔光离去背影,直到门被掩上,她收回目光,复盯着手中捧的孙子兵法。
不知为何,总觉得衔光好像对她有所不满。
谢忱川从她手里抽走书,放回案上:“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闻此,江渺月终于松了口气,退了一步,垂首小声道:“那渺月告退了,殿下安歇。”
竹语和桑莞在前殿等她,她抬了步子走过去。
竹语担忧的眼里,红红的。方才听到那声巨响,想到九皇子那些阴鸷传闻,她只想冲进去看她的小姐是否安好,可却被桑莞拦在外面,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直到看见江渺月身影完好无损,一颗悬着的心才沉了下来。
二人为她披上狐氅,推开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了。夜风卷着雪沫灌入,吹得烛火一阵乱晃。
寒风拂面,江渺月正要踏出去,听到里面一声唤:“等等。”
她脚步一顿,心惊回身。
怎么,他反悔了吗?
只见谢忱川信步往外走,从御案卷缸中取了一把油纸伞,递过来。
桑莞会意接过,行了谢礼。
江渺月愣愣看了眼伞,又看看他。忽然想起浅浅说,他曾是个很温柔的人。
清冷眉眼,五官生得那般好看,偏说出流氓的话来:“不想走了?”
.....她恨不得拔腿就跑。
她回神,旋即对他莞尔一笑:“殿下,你头发乱了。”
风吹过额前发,谢忱川感到意外。
江渺月笑得也像只猫儿,梨涡浅浅的,眉眼弯弯的。
狡黠。
待那抹雪白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他仍在原地许久未动。
缓缓抬手,按了按依旧隐隐作痛的额角。
回到殿内,他瞥向那张信函,停顿片刻,伸手将其抽出,移至烛台前。
信纸被火苗轻轻舔舐,不过瞬息,纸便化作几片轻盈灰烬,打着旋,无声飘落。
漠洲终于坐不住了。
信函中无非是威胁他,三日之内若不将玉玺兵符奉上,便即刻出兵压境。
西境那些暗中归顺的小国首鼠两端,一旦战火重燃,难保不会倒戈相向。
而朝中那些本就对他出身和手段不满的旧臣,更会借此大做文章,将引狼入室的罪名死死扣在他身上。
届时天下大乱,祸端四起......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衔光,派人去回了阿吉赛罕。”谢忱川碾过指间残留的灰,语调冷冷,“让他请便。”
-
翌日。
晨光洒下。
浮光殿向阳,每逢晴日,点点光晕透过雕窗泛在殿内,朦胧似幻,江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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