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春来家离开,叶醒枝大脑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老宅门口。
推门而入,正在摆着小竹盘小竹筷玩过家家的陆葵葵抬起头,哒哒跑过来,“娘亲,李婆婆怎么了?”
静默许久,叶醒枝拍了拍陆葵葵的脑袋,“李婆婆她…走了。”
“婆婆去哪儿了?”陆葵葵不明白。
“去地底下了,和你舅姥爷一样。”叶醒轻声道。
“呜……”陆葵葵眼眶红红,小小的她知道李婆婆这是死了。
李婆婆给她用狗尾巴草编过小兔子,给她做了一整套小竹篮小竹筐的小玩意儿,陆葵葵很是喜欢李婆婆,带着哭腔道:“娘亲,李婆婆是生病了吗?”
“对。”叶醒枝没有解释太多。
老母杀傻儿,为何一切苦难总是让李婆婆和李平安遇到?哪怕上吊自缢的那一刻,李婆婆也没有得到解脱!
许是看出了叶醒枝的不高兴,陆葵葵跑出老宅,去到路边摘了朵小粉花,藏在小手里,“娘亲,葵葵给你表演个幻术。”
叶醒枝强打精神,“什么幻术?”
“铛铛铛,葵葵的手里会开花。”肉乎乎的小手伸到叶醒枝面前,一朵粉嫩可爱的小花躺在陆葵葵白嫩嫩的手心里,“花花送给娘亲,娘亲不要不开心!”
明明只是一朵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却真如同幻术一样,把叶醒枝心中的惆怅、害怕与难过席卷而走。
“谢谢葵葵,娘亲很开心!”把陆葵葵抱在怀里,叶醒枝露出笑。
这一夜失眠是必然的,但好在叶醒枝的身边躺着一个“小葵花”,看着陆葵葵青蛙般的睡姿,叶醒枝最终静了了心。
身为告发者,翌日上午,河清县衙役王东与陈山来了山下村。
李春来的妻子和王东的母亲有六亲关系,山下村的官司都是王东来调和。
让叶醒枝仔细把案情再说一遍后,询问过李春来,王东又问道:“叶小姐觉得村中何人嫌疑最大?”
“自然是徐老七,李婆婆说她站在自家院子里看到了二丫往西村里面去,而里面只有徐老七一户人家,他一个人住。并且,徐老七很是鬼祟,他还数次偷窥我和葵葵,一次是在他自己家,一次是来了老宅附近。我回乡后,村中也有其他人对我好奇的,但徐老七的眼神和他们不一样,李村长也是知道的。”叶醒枝道。
李春来接过话,“是有这回事,前几日叶小姐和我提过。仔细一想,徐老七确实不常出门,但有孩子到他家,他常拿饴糖和花生给村里的小孩儿吃。”
“还有其他人吗?”王东已大致了解案情,但徐老七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整日闭门不出,和二丫爹娘也没有仇怨,按理说不至于对二丫一个九岁的女娃娃下毒手。
叶醒枝脑中浮出一张面孔,“李老根。”
“为何。”王东问道。
李春来也吃了一惊,李老根是村里有名的刺头,前段时间不知道从何处发了狗屎财,顿顿割肉吃,还给自己媳妇儿买了根银钗子,但他就更不至于对二丫下毒手了,因为李老根和二丫爹娘是亲戚。
等李春来把这番话说出来,叶醒枝想了想,“我倒没有实际证据,只是最开始在村里传播犯了外重丧流言的,就是李老根,二丫的尸体从山上被抬回来的那天,他第一个提了外重丧。还有昨日他也很奇怪。”
“除了二丫,他好像还想把李婆婆和平安叔的离世归咎于外重丧,像李婶子也相信,但不会像他这样固执。既然李村长说他们亲戚关系,那李老根更不该这样做,不为二丫讨一个说法,而是说遭了厄运是重丧煞害人,对二丫爹娘没好处,按理说对他也没好处。”
叶醒枝最后几句话,让王东觉得有道理,一般嘴上念叨鬼神之说的,其实有自己的小九九,对李老根没好处的事情他偏偏要做,这很反常。
“还有吗?”王东惯例问道。
即便山下村其他村民有嫌疑,叶醒枝也不认识啊,绞尽脑汁想了想,叶醒枝试探地道:“徐行之?”
“徐秀才?”这下子连王东都惊诧万分。
“他的异常和李老根差不多,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他好似认可李老根的重丧煞之说。”李婶子说徐行之是歹竹出好笋,但经过昨天,叶醒枝觉得徐行之就是个歹竹!
不过叶醒枝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徐行之与人为善,才没有当面反驳李老根。”
李婆婆没了,叶醒枝的存在就至关重要,王东去见二丫爹娘前,“还要劳烦叶小姐随我们走一趟。”
二丫她娘说二丫的尸体从老李山上用门板被抬下来的时候,衣裙破烂,像是被山上的枝木划的,面庞发紫,指教里有皮屑,头上戴的头花也不见了,闻言,叶醒枝试着把样式画了出来。
两位衙差看后,由李春来带着,叶醒枝和王东、陈山先去了西村李婆婆家中。
李婆婆和李平安的棺材还摆在堂屋里,来到叶醒枝所站之处,王东发现确实和叶醒枝说的一样,李婆婆家地势高,站在李婆婆家院子最东边,可以看到村道上的情景,而过了拐弯处,再往里只有徐老七一户人家。
当然,拐弯处到徐老七家门口的情况是看不见的,李婆婆虽说自己在院子里编了一下午的竹篮没有看到二丫回来,但这份口供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徐老七的嫌疑。
王东和陈山两人挎刀而去,敲响徐老七家的木门,两人一通搜查。
王东找了几遍,没找到二丫的头花,不过,徐老七右手手背上的几道划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徐老七的几个侄子站了出来,不让带走人,“我大伯本来是能够娶上媳妇生孩子的,但是当年遭了灾我们徐家太穷了,他把娶媳妇的钱给了我爹,才有了后来我们兄弟几个。我大伯就和我们的爹差不多,他手上的那几道,我还说是村里哪家养的猫挖的呢!”
“我大伯六十来岁的人了,他能杀人吗?王衙差,平日里您来山下村,我们兄弟几个可都是很敬着您的,非说我大伯杀了二丫,那您和陈衙差要拿出证据啊!”
王东和陈山不太耐烦,此案棘手之处在于,换成其他年轻力壮的嫌疑人,有叶醒枝的口供加上徐老七右手手背的划痕,就可以先把人抓到县衙里关上几天,可徐老七一个花甲老人,到时候死在大牢里怎么办?
不仅徐老七的侄儿侄女会来闹事,事情闹大了背锅的还是王东和陈山这两个衙差。
再者,徐老七这几个侄子侄女可不是吃素的,虽然徐老七是光棍,但徐家算是山下村的“大户人家”,徐老七的几个侄子侄女带着一家老小去吃席都得坐好几桌。
要是在河清县,王东和陈山两位衙差可不怕,但来了山下村,别说自缢身亡的李婆婆害怕,就是挎着刀的王东也有些怕呢。
所以,要想给徐老七定罪,今日必须得找到二丫的头花。
王东问道:“叶小姐,李村长,你们可有发现?”
叶醒枝和李春来俱是摇头,只能在外面看看了。
“七爷平常连门都不出,还常给我家孙儿饴糖吃,怎么可能是七夜杀的二丫!”徐老七家门前的土路上围了不少村民,都不相信二丫是被徐老七杀的。
山下村村民的议论从叶醒枝耳边飘过,她打量着这座青砖小院,距离二丫遇害已有十日左右,徐老七的这座青砖小院里没有证据倒也不意外。
叶醒枝在心里推测,若二丫死于徐老七之手,尸体从徐老七家里被送到山上,二丫戴的头花可能是在此过程中掉落,可能已经被徐老七销毁或是藏起来了。
叶醒枝对着王东道:“山下村这么大,找一朵头花何其不易,不如诈一诈他?”
人群最外围,一道清润的声音同时响起,徐行之长身玉立,“您和王衙差屋里屋外再寻找一遍,然后告诉徐老七,说你们已经找到了二丫的珠花,坦白可从宽,观他反应。”
等陈山过来,听陈山这么一说,王东感叹道:“呦,叶小姐,你和行之想到一块去了!”
绕着徐老七的院子转了一圈,叶醒枝不禁思索,如果她是徐老七,会怎么销毁这朵头花?
烧掉?还是扔了?
徐老七六十来岁的人,又不常出门,把二丫的头花扔到十万八千里开外,倒是不太可能。
徐家小院左右两边都是杨树林,后面靠着小山坡,走到左边一棵杨树下,叶醒枝脚步一顿,这里有个地瓜窖。
叶醒枝观察地瓜窖的时候,余光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
是徐行之。
徐行之也在盯着这个地瓜窖看。
叶醒枝继续观察,李婶子家中也有这样的地瓜窖,春冬时节放地瓜、白菘等蔬菜过冬,但与李婶子家不同的是,徐老七家的这个地瓜窖盖得严严实实,像是废弃不用的样子,但叶醒枝把徐老七家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第二个地瓜窖。
对于村里人来说,其实不太会把地瓜窖盖这么严实的,开春了他们也还要吃窖里的地瓜、白菘、萝卜等蔬菜,盖太严实反而很麻烦,李婆婆家的地瓜窖就是用块破石板随便挡了一挡。
正要把异常之处告诉王东和陈山,这时,两位衙差快步跑了出来,对着叶醒枝和徐行之道:“刚才我们说了后,徐老七总是往门外看,但外头就是土路,什么都没有啊!”
叶醒枝:“或许是这个地瓜窖。”
徐行之:“可以把地瓜窖打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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