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ES偶像梦幻祭]那些年在梦之咲学院的日子 樱井妍子

18.习惯疼痛的伤口

习惯伤痛与陌生的关切

车辆平稳地驶入天祥院家控股的私立医院,环境清幽得不像医疗场所,反倒像高级疗养院。梦子几乎是被英智和露桉半强制性地带进了一间检查室。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早已候着,态度恭敬却不失专业。当医生示意要检查她膝盖和手肘的淤青时,梦子终于忍不住把憋了一路的抱怨倒了出来:

“喂,天祥院英智,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她坐在检查床上,晃着那条擦伤了的腿,语气满不在乎,“就这么点小磕碰,也值得兴师动众来医院?消毒水味儿难闻死了!”

她撇撇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悍”,如数家珍般说道:

“我跟你讲,我小时候摔过的跤比这严重多了!撞到床角额头起大包、碰到桌角青一片、从凳子上摔下来扭到脚……都是家常便饭!”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莫名其妙的“自豪”,仿佛这是在证明某种生存能力。

“哪次不是我自己爬起来?”她看向英智,眼神里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父母从来不会扶我的。他们说,佐仓家的孩子要学会自己站起来。所以,你这到底是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啊?”

她的话语像一层坚硬的壳,将疼痛、委屈和或许曾经有过的、对关怀的渴望,都牢牢包裹在里面。她早已习惯了将伤痛视为常态,将独自承受视为理所当然。因此,英智这番在她看来“过度”的关切,反而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甚至有些抵触。

正在调配药水的护士动作微微一顿,垂下了眼帘。连见多识广的医生,眼神也闪烁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他们保持了沉默。

天祥院英智站在一旁,安静地听她说完。他没有因为她的不识好歹而动怒,那双碧蓝的眼眸反而沉静下来,像是透过她故作坚强的外壳,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他没有反驳她关于父母的话,只是对医生微微颔首,示意他们继续。然后,他走到检查床边,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佐仓梦子。”

他叫了她的全名。

“你父母怎么对待你,是他们的事。”

他的目光落在她膝盖那片刺眼的淤青上,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却奇异地穿透了她那层坚硬的壳。

“但现在你在我这里受了伤,我就有责任确保你得到妥善的处理。这不是大惊小怪,这是最基本的负责。”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了几分:

“更何况,你是我带来的‘未婚妻’。你的体面,某种程度上,也是我的体面。我不希望明天听到任何关于‘佐仓大小姐在婚礼上受伤无人问津’的闲话。”

他将动机归结于利益和体面,这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却也巧妙地绕开了她筑起的心防。

梦子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语塞。她看着医生小心翼翼地为她清创、上药,冰凉的药膏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看着英智站在一旁,虽然没有再说话,但存在感极强,仿佛在无声地监督着整个过程;看着露桉默默地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

一种陌生的、被细致关照的感觉,像细微的电流,悄然穿过她习惯性麻木的神经。

她扭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就你道理多。”

但这一次,语气里少了几分尖锐,多了些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她任由医生处理伤口,没有再挣扎或抱怨。

或许,偶尔有人为她这种“小磕小碰”“瞎操心”一下……感觉也并不全是坏事。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可是佐仓梦子,怎么能被这点小恩小惠打动!

然而,当药膏的清涼感持续传来,当她偷偷瞥见英智依然专注地站在那里的侧影时,心底某个冰冷的角落,似乎微微融化了一角。

冰冷的逻辑与扭曲的安心

医护人员处理完伤口,恭敬地退出了房间。检查室里只剩下梦子、英智,以及如同背景般沉默的露桉。梦子没有看英智,只是低着头,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子边缘,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满不在乎的冷静。

“哦,所以……就因为怕我受伤传出去,会影响你天祥院少爷和佐仓家的‘体面’,你才这么‘关心’我的啊。”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是笑的表情,“也行吧。”

她抬起头,目光有些飘忽地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语气里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过早洞悉世情的凉薄。

“总比那些……张口闭口就是‘我会照顾你’、‘我会爱你一辈子’的承诺要好得多。”她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讽刺,“那些话听起来好听,可等女孩子老了,不好看了,或者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被像扔垃圾一样抛弃掉。那种虚伪的‘爱’,才更让人恶心。”

她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给英智的行为下一个让自己能够接受的定义。

“至少你够直接。我们之间就是利益、体面、互相利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也不欠谁的,谁也不用对谁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她收回目光,终于看向英智,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通透”。

“这样反而更好。比起那些虚无缥缈、随时可能消失的‘爱’,这种建立在冰冷逻辑上的‘负责’,至少是稳定的,是可预测的,不是吗?”

她的话语像是一层厚厚的冰甲,将自己内心或许曾有过的、对纯粹关怀的一丝渴望,彻底冻结、掩埋。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算计,都是利益交换,也不愿去触碰那可能带来更大失望的、关于“真心”的可能性。

天祥院英智静静地听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碧蓝的眼眸深邃如海,映着她故作坚强却难掩孤寂的身影。他或许看穿了她用尖刺包裹起来的脆弱,但最终,他只是淡淡地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

“你能这么想,很好。”

他没有给予她所嘲讽的那种“爱”的承诺,也没有否定她关于“利益”的论断。他只是认可了她的“理解”,将这扭曲的、建立在冰冷基础上的“安心”,作为了他们之间此刻的共识。

这或许不是最温暖的相处方式,但对他们这两个身处漩涡中心、习惯了算计与防备的人来说,这或许是最真实、也最不至于互相伤害的距离。

露桉站在阴影里,看着大小姐将那点不为人知的失落,再次小心翼翼地藏进带刺的硬壳里,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闹剧后的宁静与一张小床

梦子闭上眼,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不仅仅是身体碰撞的疼痛,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与厌烦。她靠在椅背上,眉头微蹙,小声地、带着浓浓的倦意抱怨:

“早知道不去了……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吵死了……闹腾死了……”

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一种虚脱般的无力感。她不再张牙舞爪,也不再故作坚强,只是像个电量耗尽的孩子,蜷缩在宽大的椅子里,显得格外脆弱。

天祥院英智看着她这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卸下所有伪装后真实的疲惫模样,沉默了片刻。他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再用那些关于“体面”和“利益”的说辞。

他只是转身,走向病房角落的一个储物柜,熟练地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一张医院里常备的、可以伸缩折叠的简易小躺椅。他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却异常稳妥地将躺椅展开,调整到合适的角度,变成了一张窄小但足够让人躺下休息的临时小床。

他将这张小床推到梦子的椅子旁边。

“累了就躺一会儿。”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

没有询问“你要不要”,而是直接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这符合他一贯不喜欢废话的风格,也巧妙地避开了可能再次引发她抵触的、带有“关心”意味的询问。

梦子微微睁开眼,看了看那张简陋却在此刻显得无比顺眼的小床,又看了看站在床边、神色如常的英智。她没有再嘴硬,也没有道谢,只是默默地、有些笨拙地(因为膝盖的疼痛)从椅子上挪下来,小心翼翼地侧身躺到了那张小床上。

窄小的床铺并不算舒适,但能伸展身体,远离了地面的冰凉,已经比刚才好了太多。她拉过旁边不知道是谁准备好的一条薄毯,胡乱盖在身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沉重的眼皮缓缓落下。房间里只剩下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的微弱嗡鸣。

英智看着她终于安静下来,陷入沉睡,这才走到窗边,拉上了半幅窗帘,遮住有些刺眼的路灯光晕。他自己则坐回之前的椅子上,拿出平板电脑,开始处理邮件,屏幕的微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露桉悄无声息地清理了刚才用过的医疗废弃物,将水杯重新斟满,放在梦子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便如同融入了墙壁的阴影,静静地守护着这片短暂的、来之不易的宁静。

一场风波,最终以一张医院最常见的小小躺椅,画上了一个看似平淡却透着些许古怪温情的句号。至少在这一刻,争吵、算计、利益都暂时远去,只剩下一个疲惫睡去的女孩,和一个沉默守护(或许只是不想惹麻烦)的“未婚夫”。

隔壁的密谈与未命名的怒火

确认梦子呼吸平稳地睡熟后,天祥院英智对露桉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病房隔壁的会客室。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主病房的声音。英智脸上那层惯常的温和面具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露桉,”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不会传到隔壁,“去查清楚。今天撞倒佐仓梦子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家族背景,最近所有的动向,尤其是……她或者她家族,最近和我们,或者和佐仓家,有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或往来。”

他的指令清晰而迅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露桉微微躬身:“是,少爷。信息会在天亮前汇总到您手上。”她没有任何疑问,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步。

空气沉默了几秒。英智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发出极轻的、规律的嗒嗒声。他碧蓝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绪。那不仅仅是因为有人在他的“监护”下让佐仓梦子受伤,损害了“体面”,更像是……

(……感觉,我也很生气呢。)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脑海,让他敲击窗框的动作骤然停顿。

(不知为何。)

他微微蹙起眉,试图用惯常的理性去分析这份怒气。是因为有人挑战了他的权威?是因为计划被打乱?还是因为……看到那个平时嚣张跋扈、活力四射的家伙,像只被雨水打湿翅膀的鸟儿一样蜷缩在那里,膝盖上带着刺眼的青紫?

最后一个可能性让他感到些许不适。他习惯于将一切都置于利益和算计的天平上衡量,但此刻心中这股无名火,似乎超出了那个范畴。

(是因为她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所以感觉自己的所有物被冒犯了?)

(还是因为……)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这脱离掌控的情绪分析让他觉得烦躁。他迅速将这份“异常”归结于对局势失控的本能厌恶,以及对合作方(佐仓家)必须展现的“交代”。

“做得干净点。”英智转过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那眼底尚未完全散去的寒意,昭示着这件事绝不会轻易了结,“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我不希望佐仓家认为我们连这种程度的‘意外’都处理不好。”

“明白。”露桉颔首,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英智话语下那层未曾言明的、纯粹的怒意。这并非全是为了利益,但她不会点破。

英智不再说话,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那份萦绕在心头的、莫名的怒火,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宣泄口。而那个不知死活撞上来的蠢货,以及她背后的家族,显然成为了最合适的目标。

他需要确保,类似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无论这背后的动机,究竟是出于冰冷的利益考量,还是某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厘清的……保护欲。

未眠的思绪与冰冷的“逻辑”

药膏贴着皮肤,传来持续而清晰的冰凉触感,时刻提醒着梦子膝盖和手肘上的疼痛与屈辱。她闭着眼,却毫无睡意,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动。

隔壁房间极低的、模糊的交谈声像蚊蚋一样钻进耳朵。她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分辨出是英智和露桉的声音。他们还在谈事情?在谈什么?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将她送来医院、甚至此刻还在隔壁与人商议的身影。

(天祥院英智……他刚才,算是在帮我吗?)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别扭。他安排医生,他动用关系,甚至现在可能还在处理后续……这些举动,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可以称之为“维护”或“照顾”。

(但他图什么呢?)

梦子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用她所理解的、属于天祥院英智的逻辑来解读这一切。

(维护“未婚夫妻”共同的体面?这说得通。毕竟我在婚礼上丢脸,他也跟着没面子。)

(向佐仓家示好,巩固联盟?也有可能,毕竟我们两家利益捆绑很深。)

(或者……只是他控制欲发作,不允许在他眼皮底下发生计划外的事情?)

她努力地将他的行为塞进“利益交换”和“冷静计算”的框架里,这是她最熟悉、也最让她感到安全的解读方式。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为何会为一个他口中“吵闹”、“麻烦”的女人费心。

(明明……又不关他的偶像事业。)

(Knights的死活他都不一定真的在乎,怎么会真心在乎我这点小伤?)

她翻了个身,薄毯发出窸窣的声响。膝盖的疼痛让她轻轻吸了口气。

(是了,肯定是为了利益和体面。)

(只能是这样。)

她在心里反复确认着这个结论,仿佛这样就能压下心底那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却又顽固地冒出头来的、关于“或许有一点点别的什么”的荒谬猜想。

(别自作多情了,佐仓梦子。)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什么呢?她说不清楚,也不愿深想。

隔壁的交谈声似乎停止了。过了一会儿,门被极轻地推开,熟悉的、带着冷感的脚步声走近,然后是椅子被挪动的细微声响。他回来了,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梦子保持着“熟睡”的姿势,呼吸尽量平稳,心里却乱成一团。

她告诉自己,接受他的“帮助”只是因为形势所迫,只是因为这对佐仓家有利。他们之间,就是赤裸裸的互相利用关系。这样最好,干净,没有负担。

可为什么,当这个结论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时,胸口某个地方,会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失落感?

她将脸往毯子里埋了埋,试图驱散这不该有的情绪。

(睡觉!)

(明天起来,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然而,药膏的冰凉,膝盖的隐痛,还有隔壁那人存在感极强的沉默,都让她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梦境的潮汐与虚幻的恋人

在药膏带来的冰凉与身体疲惫的双重作用下,梦子最终还是沉入了并不安稳的睡眠。意识的壁垒变得模糊,潜藏的思绪如同深海的鱼群,在梦的洋流中肆意游弋。

(……渴望……)

(我怎么可能会不渴望呢?)

梦境里,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一种弥漫的、带着酸涩与甜美的情绪。那是被精心包装在华丽糖纸下的、名为“爱情”的糖果。她看到自己站在琳琅满目的橱窗前,隔着玻璃,凝视着那些光鲜亮丽的商品。

(不然的话……我为什么会去玩那么多乙女游戏呢?)

梦境画面切换,变成了她熟悉的游戏界面。一个个容貌俊美、性格各异的男性角色围绕着她,对她诉说着动人的情话,许下永恒的誓言。他们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现实的男孩……)

(要么幼稚得可笑,要么虚伪得可悲,要么就像……像那个家伙一样,满脑子都是算计和利益。)

(没有一个……能让我真正喜欢起来。)

现实中的面孔在梦中模糊扭曲,带着令人失望的灰色调。她下意识地排斥着,将那些不够“完美”、不够“纯粹”的形象推开。

(只有二次元……)

(只有在这里……)

梦境的色彩瞬间变得鲜明而饱满。她仿佛置身于一个由数据和幻想构筑的殿堂,她是这里的女王。

(我的恋人……有很多呢。)

(温柔的学长、傲娇的后辈、霸道的总裁、神秘的非人……)

(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切换一下存档就好。)

她在梦中轻笑,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海王”般的恣意。指尖划过,不同的脸庞随之浮现又隐去。

(真是……罪恶啊。)

(像个贪心的小偷,窃取着虚拟的温度。)

一丝负罪感如同水草,缠绕上她的脚踝。但下一秒,又被更强大的理由斩断。

(不过……是游戏嘛!)

(游戏就是用来享受的!)

(反正……又不是真的。)

她像是在说服自己,声音在梦境的空间里回荡,带着点虚张声势。那些精心编织的剧情,那些触动心弦的台词,那些因选项正确而亮起的好感度……真的能完全用“只是游戏”来概括吗?

梦境渐渐变得混乱,那些二次元恋人的脸庞开始模糊,与现实中某些破碎的影像重叠——英智那双冷静审视的碧蓝眼眸,朱樱司依赖信任的紫色瞳孔,甚至还有Knights其他成员一闪而过的身影……

(好吵……好乱……)

(我还是……更喜欢我的二次元……)

她在梦中蹙紧眉头,仿佛想要驱散这些不受欢迎的“入侵者”,重新沉溺回那个完全由她掌控的、安全的幻想世界。

然而,渴望的种子一旦种下,即便深埋于名为“二次元”的厚厚土壤之下,也依然在无人窥见的梦境深处,悄然萌发着一丝不甘的绿芽。她可以拥有一整个海洋的虚拟恋人,却无法欺骗自己,内心深处那片对于“唯一”与“真实”的、不曾熄灭的微光。

只是这缕微光,在醒来之前,会被她小心翼翼地,再次藏进“不过是游戏”的硬壳里。

绝望深渊中的二次元幻光

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被厚重窗帘隔绝的深夜里,当现实的重量几乎要将她稚嫩的肩膀压垮时,佐仓梦子的确曾放任自己沉溺于那个最黑暗、最危险的念头。

(如果……就这样消失掉……)

不是意气用事的威胁,而是某种疲惫到极致后,灵魂发出的无声喟叹。当父母的期望像冰冷的枷锁,当贵族社会的虚伪让她窒息,当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真正被理解时,那个念头便会如同幽暗的水鬼,从心底最冰冷的角落缓缓浮起。

(如果死了的话……)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这个念头的后半段,总会诡异地拐向一个带着荒诞色彩的方向:

(……会转生到二次元去吗?)

这个想法本身,就像是在无边黑暗中,自己为自己点燃的一根微弱却奇异的火柴。光芒虽小,却足以在那一刻照亮某种……扭曲的希望。

她会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那些她倾注了无数情感的游戏、动漫世界。想象着自己推开那扇次元壁,跌入一个色彩饱和度远超现实的地方。

(那样的话……就能真正见到他/他们了吧?)

“他”可能是某个乙女游戏里对她一见钟情的骑士,可能是某个热血番中与她并肩作战的伙伴,也可能是某个日常番里与她共享午后宁静的同学。那些由声优演绎的温柔声线、由画师描绘的完美容颜、由脚本家编写的命中注定的邂逅……在那一刻,比任何现实中的触感都更加真实可及。

(是不是……就不会再感到孤独和疼痛了?)

(是不是……就能得到毫无条件的爱和认可了?)

这念头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凄美,和一种近乎童真的、对彼岸世界的浪漫化想象。它将“死亡”这件可怕的事情,包装成了一场通往理想乡的单程旅行。

然而,每当这念头发展到极致,几乎要诱使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时,另一种更加尖锐的思绪又会猛地将她拉回。

(笨蛋!)

(转生什么的……怎么可能啊!)

(那只是……数据、代码和绘画而已!)

理智会在这个时候回笼,带着一丝自嘲和对自己居然会产生这种妄想的羞耻。她会用力掐自己的手臂,用疼痛确认自己仍身处这个令人烦恼却又无法真正舍弃的“三次元”。

(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意识,没有感觉,更没有……二次元男友。)

这个冰冷的认知,像一盆冷水,浇熄了那危险的幻想,也带来更深沉的绝望。但奇妙的是,正是这份“死后什么都得不到”的清醒,反而成了将她锚定在现实世界的最后一道锁链。

因为得不到,所以不能死。

因为还有那么多新番没追,那么多游戏没通关,那么多“恋人”的新剧情没有解锁……

因为……Knights那帮不省心的家伙,还有那个讨厌的未婚夫,似乎……也还没有到完全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这缕由二次元投射进来的、荒诞却有效的微光,曾在无数个夜晚,以一种近乎黑色幽默的方式,将她从自我毁灭的边缘轻轻拉回。

直到窗外天色渐明,直到手机的闹钟响起,提醒她又是新的一天,她又必须戴上“佐仓梦子”的面具,去面对那个她既憎恶又无法完全割舍的现实世界。

而那个关于“转生二次元”的绝望幻想,则被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藏进心底最深的抽屉,成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带着苦涩甜味的秘密。

晨光与未干的泪痕

梦子是在一阵钝痛和喉咙的干渴中醒来的。

意识先于身体苏醒,第一个清晰的感知是膝盖和手肘传来的、被药膏镇压后依然顽固存在的闷痛。紧接着,是眼皮的沉重,尤其是右眼眼角,有一种冰凉的、异物干涸后的紧绷感。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医院病房单调苍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药膏混合的气味。不是她熟悉的卧室,也不是什么幻想中的二次元殿堂。

(还在医院啊……)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悄然划过心底。昨夜的混乱、屈辱、疲惫,以及那些光怪陆离、交织着渴望与绝望的梦境,如同潮水般回涌,让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右眼眼角——那里果然残留着一道已经半干的湿痕。

(……哭了?)

(因为那些梦吗?真是……没出息。)

她有些懊恼地用力擦掉那点痕迹,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昨夜短暂的脆弱。

然后,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房间里搜寻。

那张由躺椅变成的小床已经被收走,恢复成了椅子的模样,整齐地放在墙角。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她自己,似乎没有别人。

(英智呢?)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记得昨夜模糊的意识里,他一直坐在那张椅子上,沉默的存在感像一道挥之不去的背景音。现在,那里空了。

一种莫名的、微小的空洞感,在意识到他不在的瞬间,悄然滋生。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感觉是因为少了一个可以斗嘴发泄的对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作牵扯到伤处,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几乎就在同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露桉端着温水和一个简单的食盒走了进来,步伐无声。

“大小姐,您醒了。”露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她将水杯递到梦子手边,目光敏锐地扫过她微微泛红的眼角,但什么也没问。

梦子接过水杯,急切地喝了几口,润了润干得发痛的喉咙,才状似随意地问道:“露桉,那个……天祥院呢?”

“天祥院少爷一小时前离开了。”露桉一边打开食盒,露出里面清淡适口的早餐,一边平静地回答,“他嘱咐您醒来后务必用餐,并且……”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便签纸,递给梦子,“这是他留给您的。”

梦子有些意外地接过便签。展开,上面是熟悉的、带着几分锐利笔锋的字迹,言简意赅:

「已处理。静养。

—— 英智」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关心,只有冷冰冰的五个字和一个名字。

(已处理?)

(是处理了那个撞我的女孩,还是处理了婚礼的后续?)

梦子捏着那张便签,指尖微微用力。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松了口气,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他果然还是这样,做事高效,不留痕迹,连表达“处理完毕”都像是在下达指令。

她将便签随手塞到枕头底下,像是要掩盖什么证据,然后拿起勺子,开始小口地喝粥。

(走了也好。)

(省得在这里碍眼。)

她在心里嘟囔着,试图用食物和惯常的抱怨驱散心头那点因他不在而产生的、微妙的异样感,以及眼角那滴泪水带来的、不愿被任何人窥见的柔软。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里,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的怔忪。

童话的幻影与现实的枷锁

梦子用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已经微凉的粥,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雪白的被子上。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送风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向如同静默山峦般守在一旁的露桉,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罕见的、不确定的迷茫。

“露桉,你说……”她顿了顿,仿佛需要积攒勇气才能问出这句话,“我和英智……未来,真的会成为夫妻吗?”

她没有等露桉回答,或者说,她并不真的期待一个答案。她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低语,将深埋心底从未对人言说的渴望,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我渴望的……可不是那种虚伪的、建立在家族利益上的东西。”她的眼神飘向窗外,带着一丝朦胧的向往,“我想要的是……真正如同童话故事里那样的,公主与王子。是纯粹的喜欢,是毫无保留的守护,是眼里只有彼此的光芒。”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露桉,像是预料到会被觉得天真般,抢先说道:

“很幼稚,对吧?在这个时代,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她随即挺直了背脊,哪怕身上还带着伤,眼神却变得异常清晰和坚定,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执拗:

“但那就是我的向往。如果做不到……如果婚姻注定要掺杂算计、利益和虚与委蛇的表演……”

她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寂静的空气里:

“……那我一生都不要结婚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宣布某个重大的决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要当‘未婚主义’的接班人。我不要被任何一纸契约捆绑,不要为了所谓的体面和一个我不可能纯粹去喜欢的人共度余生。”

这番话,与其说是对露桉说的,不如说是她对自己内心的一次郑重宣告。她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守护着自己心中那片对“纯粹”的最后净土。宁可孤独,宁可背离世俗的期望,也绝不向虚伪妥协。

然而,在那坚定的宣言之下,是否隐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对“或许有可能”的微弱期盼?期盼着那个与她纠缠不休的“未婚夫”,或许……会是个例外?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梦子自己,恐怕也无法立刻给出。她只是用“未婚主义”的旗帜,暂时包裹住了内心那份复杂难辨的期待与恐惧。

烙印与反抗

梦子望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眼神却仿佛穿透了玻璃,落在了某个遥远而沉重的过往。粥碗被她推到一边,她已经没了胃口。

“我的父母……”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无数次失望后的平静,“他们那套中国式的、‘门当户对’、‘利益至上’、‘女人终究要依靠丈夫’的思想,早就像刻在骨头上的字,改变不了了。”

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觉得,给我找一个像天祥院家这样的夫家,就是对我最大的‘好’。财富、地位、权势……有了这些,感情算什么?丈夫心里有没有你,重不重视你,甚至在外面有没有别人,在他们看来,或许都是可以‘容忍’的次要问题。”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了掌心。

“但是……我不想。”她的声音骤然坚定起来,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我绝对不要未来的丈夫对我不好!不要那种相敬如‘冰’,不要那种同床异梦,更不要忍受任何形式的轻视和冷漠!”

她转过头,看向露桉,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火光。

“我见过太多所谓的‘豪门婚姻’了,表面光鲜,内里早就烂透了。女人像个漂亮的摆设,被困在华丽的笼子里,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者容颜老去,就会被弃之如敝履。”

“那样的人生,光是想想就让我窒息。”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驱散那种可怕的想象,“如果我未来的丈夫不能尊重我、理解我,不能把我当作平等的、独立的个体来珍视,而是把我当成附属品,或者传宗接代的工具……”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决绝。

“那我宁可不要!宁可撕毁这该死的婚约,宁可被家族唾弃,宁可一个人过一辈子!”

“我佐仓梦子,或许无法选择出身,但我至少要选择……不跳进一个明明看得见结局的火坑。”

这是她对父母那套根深蒂固思想的宣战,也是她对自己未来人生的郑重宣言。她渴望的温暖与纯粹,若在现实的婚姻中无法寻得,她宁愿永远保持距离,独自守护内心那片未曾污染的星空。这并非叛逆,而是她对“自我”最后的、也是最坚决的守护。

牵挂与劝阻

梦子心头的烦闷和委屈,在想到Knights那群吵闹又鲜活的身影时,奇迹般地消散了些许。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见到他们,想听听濑名前辈的毒舌(此刻竟觉得有些亲切),想看看凛月前辈慵懒的模样,想感受岚姐姐温暖的关怀,更想确认她家司糖是否安好。那股冲动让她下意识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露桉,我们去练习室!现在就去!”

然而,她刚一动,膝盖和手肘的伤处就被牵动,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动作瞬间僵住。

一直静立旁侧的露桉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在她动作的同时就已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贸然的行动。

“大小姐,请稍安勿躁。”露桉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您现在的状况,不宜走动。而且,您现在过去……”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梦子膝盖上显眼的药膏贴,继续冷静地陈述利害,只是这次的措辞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属于“自己人”的直白:

“万一路上或者练习室里,又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凑上来,说了或做了些不中听的事,惹您不快……”露桉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但话语里的含义却很清楚,“属下担心,我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手打‘下手’了。”

这话说得含蓄,却瞬间勾起了梦子对婚礼上那场冲突的记忆,以及……自己那杯泼出去的红酒。她脸色微变,抿紧了嘴唇。

露桉见她在听,便继续加码,声音放得更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梦子心上:

“再者,想想雷欧前辈。他虽然不在,但若是知道您受伤了,还带着伤四处走动,甚至可能再遇到麻烦……他一定会非常担心。”

“Knights的大家,若是看到您这个样子,恐怕也无法安心训练。您……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对吧?”

“雷欧前辈”和“让大家担心”这几个字,精准地击中了梦子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疼痛,可以强撑着装作无事发生,但她绝不愿意成为Knights的负担,更不愿让远方的雷欧前辈为此分神。

她挣扎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肩膀微微垮下,那股冲动被更深的顾虑所取代。她看着自己膝盖上的伤,又看了看露桉那平静却写满“为你好”的脸,最终泄气般地重新坐回床上。

“……知道了。”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带着点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那……你帮我看看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拍点照片或者视频给我。”

这是她最后的妥协。

露桉微微颔首:“是,大小姐。我会随时向您汇报情况。”她心里清楚,这已是大小姐在理智和情感拉扯后,能做出的最好选择。安抚好了这颗躁动不安的心,她才能更好地确保大小姐的安全和休养。

屏幕两端的“双标”与沉默的共识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天祥院英智发来的信息。内容一如既往的简洁,带着他特有的、将一切行为合理化的冰冷逻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佐仓梦子,我希望你照顾好你自己。」

梦子看着这行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直冲头顶。她几乎能想象出英智打出这行字时,那副仿佛在陈述宇宙真理般的平静嘴脸。

(人不为己?呵!说得好像你多会“为己”一样!)

她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带着十足的愤懑和嘲讽,毫不犹豫地回怼过去:

「哼!说得真好听!好像你自己有多‘照顾好自己’了一样!五十步笑百步!」

信息发送成功。

她盯着屏幕,胸口微微起伏。这句话并非单纯的抬杠。她想起他苍白的脸色,想起他病房里常年不散的药味,想起他即使卧病在床也依旧不停处理事务、运筹帷幄的疯狂。他所谓的“为己”,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台永不停止的精密机器,直到零件磨损、能量耗尽吗?

他要求她“照顾好自己”,可他自己的行为,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自身的极度苛待和“不善待”?

屏幕那头的英智,看着这条迅速回复、充满了鲜活怒气的信息,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

她精准地戳中了他最大的矛盾点。他可以用“人不为己”来为她(也为自己)的所有利己行为找到理论依据,却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常常将自身的健康与安逸置于次要地位。

(……被看穿了啊。)

他放下手机,没有选择继续争辩。有些事实,无需多言。她的回怼,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自己都选择性忽视的、隐藏在理性之下的某种“自毁”倾向。

而梦子在这边,发完信息后,看着久久没有回复的对话框,那股火气也渐渐平息,转而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明白他那句话底下,或许藏着一丝极其笨拙的、属于他天祥院英智式的“关心”。只是这种方式,配上他那糟糕的自身范例,实在让人火大。

(算了……跟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病秧子计较什么。)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却下意识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一场短暂的、隔着屏幕的交锋,以互相揭短和沉默的共识告终。他们都看清了彼此的“双标”,也都在对方尖锐的话语中,隐约触碰到了那层包裹在坚硬外壳下、不愿示人的真实。

或许,这也算是他们之间,一种扭曲的、互相“关照”的方式。

次元的壁垒与门缝外的注视

梦子泄愤般地点开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各种炫目的图标。她像是念动咒语般,带着点委屈又有点自暴自弃的语气,对着屏幕嚷嚷起来:

“回应我吧!爱莉希雅!” —— 这是《崩坏3》里对纯真与救赎的呼唤。

“芽衣姐,我不想死……” —— 这是面对绝境时,对依赖之人的本能求助。

“帮帮我,肯德基爷爷!” —— 这是混杂着戏谑与真实渴望的、对“外力”的奇特祈求。(崩坏:星穹铁道联动餐饮口号)

“稻光,亦是永恒!” —— 《原神》中雷电将军的威严宣告,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随蝴蝶一起消散吧,旧日的幻影!” —— 来自《崩坏:星穹铁道》,带着释然与向前的意味。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 同样来自《崩坏:星穹铁道》,是反抗与不屈的呐喊。

她语速飞快,像是在进行一场只有自己懂的召唤仪式,将不同世界、不同角色的力量(或口号)胡乱地糅合在一起,试图驱散现实带来的憋闷和无力感。这些台词对她而言,不仅仅是游戏指令,更是一种情感的发泄和精神的寄托。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多重宇宙”中时,病房门被极轻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天祥院英智并没有完全走进来,只是安静地站在门缝外。他听着里面传来的、那些他或许不完全理解但明显属于她那个“世界”的、充满激情与幻想色彩的呼喊,看着她在病床上对着手机屏幕“张牙舞爪”、仿佛在与无形之物交流的侧影。

与婚礼上那个必须维持优雅、被迫隐忍的佐仓大小姐判若两人。

他沉默地注视了几秒,那双深邃的蓝眸中情绪难辨。最终,他几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句,声音轻得仿佛会被走廊的风带走:

“……还是这样,适合她。”

语气里听不出是无奈,是嘲讽,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认可。

说完,他轻轻带上了门,没有打扰她的“仪式”。

或许,在这个充满算计与冰冷规则的现实世界里,只有那片由数据与幻想构筑的二次元天地,才能让她真正卸下所有枷锁,展现出最鲜活、最本真的模样——那个会愤怒、会渴望、会大声呼喊、会中二地相信着“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的,佐仓梦子。

而他,选择了在门外守护(或者说,默认)这份与世俗格格不入的“真实”。

大小姐的周密游戏代练协议

梦子盯着屏幕上新角色华丽炫目的立绘,眼里闪着渴望的光芒,但膝盖的隐痛和身体的疲惫让她实在提不起精力去进行高强度的开荒。她果断放下手机,对露桉吩咐道:

“露桉,联系个靠谱的代肝!要技术好、信誉高的那种,把我几个游戏账号的地图探索、任务线和深渊都清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细节,条理清晰得如同部署商业计划:

“要求对方全程直播代肝过程,我要能实时观看,并且所有直播视频必须保存,方便我事后回放检查。这是为了防止他(她)胡乱操作,比如把我的材料删了,圣遗物动了,或者……更糟,把我的号洗了、卖了。”

她特意强调了支付方式,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记住,别一次性把钱转过去。按阶段付款,验收完一个阶段的内容,确认没问题了,再支付下一阶段的费用。如果过程中有任何不满意,随时可以终止合作。”

露桉面无表情地点头,迅速在电子记事本上记录要点,并回答道:“明白,大小姐。我会筛选三家以上背景干净、有长期良好交易记录的服务商,对比方案后交由您最终定夺。合同会明确条款,确保账号安全与代练质量。”

“嗯,交给你了。”梦子满意地躺回去,重新拿起手机,欣赏着新角色的预告片,嘴里哼着游戏里的战斗BGM,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账号被打理得焕然一新的样子。

在她看来,享受游戏的乐趣不一定非要事事亲力亲为,合理利用资源(比如代肝),让自己有更多时间欣赏喜欢的角色和剧情,才是更有效率的“游玩方式”。当然,前提是必须做好风险控制——这可是她从小在商业世家里耳濡目染学到的基本功。

多线程的二次元悲喜交加

梦子蜷在病床上,膝盖上架着平板,手里还捧着手机,整个人沉浸在一种高度浓缩、情绪剧烈跳动的二次元风暴眼里。

平板上,《崩坏3》的剧情正推向那个令人心碎的高潮。「最后一课」的悲壮旋律回荡在病房里,姬子老师的身影在烈焰中显得如此决绝而温暖。梦子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她吸着鼻子,呜咽着小声念叨:“姬子老师……不要啊……呜呜……”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屏幕上,《崩坏:星穹铁道》的角色正在某个星球的角落,对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垃圾桶进行着严肃而滑稽的互动。梦子一边抹着为姬子流下的热泪,一边手指飞快操作,嘴里还带着哭腔却兴奋地嘀咕:“这个垃圾桶……一看就有好东西!翻它!必须翻它!”

而放在一旁的另一台电脑设备,则运行着《原神》。她的角色正站在璃月绝美的山水之间,她熟练地调整着角度和滤镜,捕捉着落日晚霞的光影,时不时发出短暂的惊呼:“哇!这个角度绝了!截图截图!”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角却已经扬起了发现美景的灿烂笑容。

悲伤、沙雕、欣赏美——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她身上同步上演,互不干扰,甚至相辅相成。眼泪是为虚构世界的离别而流,笑声是为无厘头的互动而发,兴奋是为捕捉到的数据美景而燃。

露桉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小姐在这小小的病床上,同时经历着三个世界的悲欢离合。她熟练地适时递上纸巾,又在梦子需要截图时稳稳地扶住快要滑落的平板,同时确保所有设备的电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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