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初露。
晨光穿透流云,江河染金,两岸叠翠,天地间一片澄明。
万千水系由四面八方汇入一条河流,组成有名的长江水系。
长江横贯东西盘过群山,在经过一处湾道骤然被劈开分流成两股,水流绕过一片土地继而又汇合成一条,那是个既称不上高山又做不了平地的陆地阻挡了水势,被当地人称为“金洲”。
金山寺就建在金洲上,寺内钟声悠悠,一群年轻和尚拿了空桶从寺内奔出,追逐打闹着跑到山脚。
山下,日出江面,拖出一条金鳞波光。
觉明等待空桶装满水的间隙,欣赏着日出美景,忽见远处一抹艳色飘飘荡荡往岸边靠,他指着江面道,“唉,师兄你看!”
被称作师兄的和尚抬头遥望,登时眼睛睁得溜圆,他丢了水桶急忙踏入水中,惊呼道,“快,那是个人,快救人!”
***
殷温娇陷入了梦魇。
梦里,她为了躲避追杀跳入江中,身体一直往下沉,仿佛这不是江而是深不见底的海。
她有预感等沉到了江低,她真的会死。
她不想死!
强烈的求生欲让殷温娇硬撑着一口气,直到头顶降下一束金光,庄严肃穆的诵经声由远及近伴着木鱼千响轰然震碎梦境,经文有了实质形态,化作隐现金色文字的佛光将她从黑沉沉的水中唤醒。
“哎哟,可算醒了。”
一张皱成橘皮的老脸悬在殷温娇上方,老人右眼缠了圈破布条,侧过左眼怼到人面前嘟囔道,“眼睛眨巴得怪好看,别是个哑巴。”
她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醒了,还是没醒?”
殷温娇躺在架子床上,指下布料干燥,被子里温暖舒适,有淡淡的皂角香萦绕鼻尖很快被燃烧的香料压下,那是一种特殊场所才能闻到的味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心中所想,远处诵经声渐起,这里是座寺庙。
她得救了!
“你、是?”殷温娇说话声音短促,带着气音依然能听出嗓音嘶哑。
跳江后,她一直有呼救,偶尔不小心灌入江水引起呛咳伤到了气管,现在稍微用力说话就会带起丝丝线线般的刮疼,话还未问完疼痛已经让她面色发白,虚汗沿着额角滑落。
“哎,你还是别说话了,我知道你醒了就成。至于我呀,我是养病坊的老婆子。”老妪没说自己来历,仔细给她擦完汗便向外喊道,“了苦,了心,去叫觉慧!”
门外齐齐传来清脆回应,“好~”
听起来是小孩的声音。
殷温娇稍稍安心偏头看向门口,发现床前有屏风遮挡视线。
小孩蹦蹦跳跳走远,老妪时不时朝外张望,殷温娇也说不了话,室内变得沉默,殷温娇看着屏风出神。
屏风上画着一幅观音送子图,图中观音手抱婴孩,金童玉女侍奉其左右,周围则是百子嬉戏热闹喜庆。
观音垂眸凝视应是对着怀中孩子,殷温娇抬眸恰好对上从画中落下的目光,佛眼流转恍若真神,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再凝神看去,观音已低头看向怀中孩子。
她不会穿到什么奇怪世界吧?!
殷温娇指着屏风想问老妪有没有看到,这时一个和尚大步跨入客房,隔着屏风念了声佛号,老妪顾不上殷温娇满脸惊奇,抓起她的手一把按回薄被,催外面人进来。
“你快来,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做午饭!”
言罢,老妪竟直接走了,留下殷温娇尔康手。
□□摸了摸脑袋倒没有拦她,只向外憨笑道,“了心,了苦,你俩与我一同会诊。”
“是,师叔。”
当一大两小三个和尚站在殷温娇面前时,她还不死心撑起半边身子指屏风,却被觉慧一把握住手腕,殷温娇只觉腕上一阵刺痛,嗓子疼痛感瞬间减弱。
神奇!
殷温娇张口欲言谢,□□抬手示意,“施主且慢。”
“切忌不可用力说话引起咳疾,以免伤了腹中孩儿。”
腹中孩儿?!!
殷温娇美目圆睁,一把抓住□□嘶哑道,“我怀孕了?!!” 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不是第一次被人抓握手腕,以前给武僧治疗时那帮莽夫痛得受不了想嵌住他手臂都被他轻巧挣脱,可眼前人不同,女子怀胎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他恐抽出手来娇躯无依无靠摔下床,又恨其不遵医嘱视毁伤身体。
玉手明明软弱无力却叫他进退两难。
两个小和尚站在一旁干着急,了心眼珠一转急忙回道,“仙子没听错,你怀着仙童了,早上江水把你冲到了金山寺脚下,幸好被师兄们才把你捞上来。”
金山寺?!
听到回答,殷温娇脑子一阵眩晕失去力气,身体软倒在床。
刘洪、替君赴任、怀孕、金山寺,种种疑点串联起来让殷温娇有一个离谱猜测:
她可能穿进了西游记!
昨夜的情节应该是唐僧故事的开端,陈光蕊赴任途中遇害,其妻殷温娇怀着身孕被逼无奈随刘洪赴任江州州主,不久生下男婴放入木桶顺水东流,金山寺高僧救下男婴长大后取法名为玄奘。
那……那她岂不是穿成了唐僧的母亲?!
怪不得,怪不得她的腹部能发热,没让她冻死在江中。
那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腹中的孩子大有来头。
小时候,因为她的名字殷温娇和唐僧母亲重名经常被人取笑,这让她对原著的情节可谓是记忆犹新。
如今原主化成鬼的丈夫应该已在洪江龙王手下做了都领,而她穿越过来误打误撞破了原主委身刘洪的命运,但兜兜转转她还是怀着金蝉子来到金山寺。
殷温娇再次看向屏风,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慈眉善目怀抱贵子,方才的一瞥便是对她的监视,取经人的命运不可有差错。
而原著记载金蝉子出生一十八年后完成复仇,殷温娇落得个从容自尽的下场。
呔!她的命也太苦了!
本以为是劫后余生,没想到是命运使然,昨夜的惊恐疲累加之对未来凄凉结局的绝望,一直坚强的殷温娇终于撑不住,眼泪滚滚落下,浸湿鬓角,打湿了枕头。
□□拿出银针施救,了苦上前打下手,了心则趴在床头说起许多天真话安慰殷温娇,可惜殷温娇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应。
“仙子莫哭,看到你哭了心也想哭。”小和尚扁了扁嘴巴,了苦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安慰道,“女施主和你一样哭完就会开心了。”
“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问□□师叔。”
两双大眼睛望向□□,□□收起银针,他医得了伤痛,却医不了心病,正胡乱撸着光头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佛号,令人如沐春风。
“阿弥陀佛。何事所扰?”
“是知客!”
“明镜,太好了!”□□朝门外走欲将人拉进客房,将方才的事情说与他听,然后指着床上泪流满面的殷温娇道,“我已经给女施主施针,但她再这样伤心下去唯恐孩子不保,身子也要毁了。”
明镜拂去他伸来的手,确认僧衣整洁才不紧不慢同他绕过屏风低头向屋内凝望,偌大的床上躺着默默流泪的美貌妇人,墨发如瀑布般从床头倾泻而下,又让他想起初见她绫罗满身时的惊艳,他忍不住再次细数来寺庙拜佛的富贵家眷,竟无一人与之相配。
若殷温娇曾经来过寺庙,如此品貌他定不会忘记,大概这位贵人是外来者。
细细思虑一番,在□□焦急催促下,明镜双手合十柔声道:“女施主大福,经佛祖指引来到金山寺,缘法自然。有何隐忧可细细说与佛祖听,切莫哀毁伤神。”
佛祖?
她的命运就是佛祖安排的!
新来的和尚气度淡然,天生笑面,垂眸看人时带着温和包容,他一进屋所有人都依赖地看向他,应该是寺里能主事的。
殷温娇撑起身体泪眼婆娑地望向明镜,“师傅,我只记得自己姓殷名温娇,夫君已故,其他的事情都忘了。一想到夫家有后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不禁悲从中来。”
她撒谎了。
先不提十八年后的命运,单说现在剧情线已经走到了她成为寡妇,若报了身世回娘家相府,朝廷知晓前因后果定会通缉刘洪,也就没了唐僧入寺修行为父报仇的后续,那么陈光蕊无法复生,唐王则无法指定唐僧去往西天取经,如此一来寻找取经人的观世音定要重新给她安排命运修正剧情线,就像现在千里迢迢把她送到金山寺一样。
只是到那时候,她就没了熟知剧情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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