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危再次看向她,她清晰看见其眼中的泪水。
可他有什么好伤心的。
褚缨在心里头冷笑,面上却只是哭泣:“危儿,不要给他赐婚。”
褚危抬手,手没碰上,对方撇开了脸,自己抬手擦掉了泪水,他便只能讪讪放下手来,“危儿只是不想让姑母再那么伤心。”
褚缨声音闷闷:“我的确怨恨过你,可我也知道,兄长崩逝之后,我只有你了。危儿,我与阿卿,自小一同长大,他还未净身成太监时,我便与他相识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很喜欢他,也只能喜欢他了,你,就忍心姑母孤苦一生吗?”
她的眸中闪着泪花,说完这话,她便抬眸看向褚危,手指一抬攥住他衣袖,央求道:“不要给他赐婚,可好?”
褚危摇头:“这件事,危儿不能答应姑母。”
“求你……”褚缨展现出弱态,声音轻柔,“你不是不想要姑母与他一起吗?姑母答应你就是了。”
褚危垂了垂眼,“姑母当真不会再去见他了?”
“不去了。”总之有的是办法和他见面。
她褚缨看中的人,怎么能让别的东西染指。
褚危好似是信了,笑着给她扶正簪子,指尖却没离开,在她的簪子上停留了一下,随后说:“姑母念旧,危儿知道,但这样总归不好。”
而后,就见他的手放下,手中拿着她的那支蝴蝶簪。
“这簪子旧了,姑母若喜欢,危儿亲自去给姑母买一支。”
褚缨抬手想把簪子拿回来,但指尖刚碰上蝴蝶翅膀,对方手指一动,簪子被他收回袖里,“危儿头疼,姑母可以陪危儿回殿里休息休息吗?”
“……好啊。”
褚缨陪着他回了乾清殿,又让人去叫太医过来,表现得十分关心。
直到夜晚,褚缨见他喝完了药,才准备回去。
但褚危不让她走,坐在床上拉着她的手,垂着眼说:“姑母,不可以多陪陪危儿吗?”
褚缨起初还很有耐心:“我今日四处走,也乏了,要回去睡觉了。”
但褚危说什么都不肯,还一直抓着她的手,拽住她衣袖,一会儿说自己头疼得厉害,一会儿说这些天一直睡不安稳做噩梦。
“姑母……”
“你不要任性,褚危。”
“可是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褚缨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他。
烛火在背后摇曳,她整张脸都在黑暗里,看不清其中情绪,只能看见她抚平衣袖的动作。
“还有,今日我已经答应了你不去找他,你也不许给他赐婚。”
褚危眼眸暗了暗,没说话。
褚缨没管他,见他没继续阻止,便回身出了殿门。
不过虽然不信他的头疾,但为了作戏,在李连清出去游街的那几日,她也一直有空就找太医院的人问问,免得褚危太过怀疑。
李连清回来的时候,褚缨在自己府中安安分分。
“主子,明日见秋宴,会有许多小姐公子来宫中赴宴。”
“还有呢?”褚缨百无聊赖拨弄着盆里的草叶。
“李公子会来。”止期说,“君主暂时还未说赐婚一事,但官位如何定,也未有定论。”
真无趣,褚缨想着,捻下一片叶子,转身靠在了窗框旁,语气懒散:“褚危心思太重,你打探的时候也要再小心些。”
说着,她望向止期,见她脑袋上的小伤口,“桃枝发现你了?”
止期凝眉:“那没有,我装成猫儿蒙混过关了,她也信了。只是信了反应倒是更大,这就一时疏忽,才被石子砸中。”
褚缨点点头,转身朝另一边走去,丢下了手里把玩的绿叶。
止期继续汇报:“桃枝姑娘并没有刻意接近李公子的迹象,看来君主也的确没有其他吩咐。”
“哐当”一声,褚缨合上柜门,将一瓶药丢到止期那儿去,止期熟练接好放入怀里,继而问:“还要继续盯吗?”
褚缨却没有回答,默了会,又靠在窗边摘了一朵花在手中,良久才道:“墓碑该清理了。”
止期眸色微闪,有些心疼自家主子,她说:“前几日才立好的碑,还干净着呢。”
“我们出去买些纸钱,还有些其他的什么,然后给他烧点去吧。”褚缨望着手里的花,话语间,已经将上面的花瓣撕了许多下来。
止期叹了口气:“主子不必亲自去,君主知道的话……”
褚缨一笑,打断:“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一条手臂搁在窗上,手指一松,没剩几片花瓣的花儿掉落在窗外。
“难道我让你盯着桃枝的事,他就不知道吗?”褚缨撑着脸颊,眼眸中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现在他可最厉害了。”
止期垂下眼眸,没再言语。
主子哪里安分,主子真是最不安分了,从小就不安分。
……
比起前几日状元游街时的人声鼎沸,今日街道是要冷清不少的,茶楼也重归清净,常宁城都恢复到了最平常的日子。
城内商贩们照旧开门,该摆摊的都摆了出来,此刻正是午时,也还算热闹。
卖丧物祭品的店面隐蔽在角落里,门店冷清,老板还在门外晒着太阳打盹。
褚缨走近时,老板听见脚步声,没有拿开面上的扇子,指了指一旁说:“要什么自己拿,价格都标着呢,钱放那边桌台上就好。”
“……”
顿了顿,褚缨抬手捏住扇柄,将扇子拿了起来。
老板“哎嘿”一声,睁开眼,“哪个家伙……”话没说完,在看见面前女子的时候,他立即弹了起来。
眼前这女子穿着红色布衣,不是很华丽的装扮,他倒是不认得,不过旁边这位……
“嗯?”止期朝他眯了眯眼,皱眉,“对我家主子尊敬一点,不然,别怪我鞭下不留人。”
老板瞅了瞅止期腰间的鞭子,又瞅了瞅那边已经在挑东西的褚缨,笑眯眯开始待客,引了褚缨进店。见着她在认真挑选了,老板挪了下步子站定在止期身边,低声问:“大人啊,这位是阁主好友吗?”
止期欲言又止:“……算是。”
“哦哦哦……”于是老板待这位客人更加热情。
不过一会,褚缨嫌他烦了,把他打发到一边去,自己选需要的东西。老板再次凑到止期身边去,声音压得很低:“阁主这段时间都不在,黄金轩要暂停合作的事儿……”
止期:“阁主知道。”
老板:“哦哦……”
二人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选完,老板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熬不住了,打算去椅子上再躺会。
刚走出店门,又来一个客人。
“……哎公子需要些什么?”老板漫不经心问。
“只买些纸钱,同好友一起……”
那位公子说着,语气忽然顿了顿。老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他正瞧着里面两位客的身影,便询问:“怎么了公子?”
“……没什么。”
陆瑜的长兄是死在常宁的,墓碑也在常宁的山上,今日,李连清要跟陆瑜一起去祭拜他长兄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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