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点头:“是啊。”
“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会有危险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云川疑惑地问。
“没什么。”陆偊喉头一凝。
云川显然没有那么担心,抱臂看默娘拉着吴叔亭进去给患者施针,低声和素娘唠八卦:“他俩感情挺好啊。”
素娘古板的脸难得绽放出笑容:“她自己讨来的郎夫,感情能不好嘛,叔亭答应她求婚的时候,她抱着我亲了一口,不知道怎么想的。”
陆偊:“……啊?他是默娘的郎夫呀?”
“是呀。”云川和素娘异口同声。
“啊,那真好呀!”陆偊恍若大梦初醒,笑了。
公主一定很为默娘骄傲和高兴的吧,他想。
太阳逐渐西斜,昏黄暮色下,云川坐在椅上仔细核对契表文书,素娘架锅煮汤饼,默娘则去拿碗碟盛菜,陆偊握了个大笤帚扫院子,轻擦额前汗,看见眼前各司其职的景象,忽然意识到,其实无论素娘、默娘还是云川,她们都有点像萧冶。
不是长得像,甚至都不是脾气像,而是她们身上都有一种汹涌澎湃的力量,这种力量让她们足够成为顶天立地的伞。
而萧冶自己呢。
他想起了她在黑暗里伸出来的手腕。
如此柔情款款,却又让人不由自主地信赖她。
他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有时都忘记,自己曾有过安定平顺的童年。
公主走得那么匆忙,应该是有很急很急的事情吧。
她到底去哪了呢?
*
羌国自来部族林立,多年前叱罗部的首领叱罗连借大梁休养生息的时机征服各部成为可汗,其子叱罗庭继承可汗之位后,趁着大梁皇位更迭之际南下侵袭,被当时还是奚国可敦的萧冶一箭射死了。
叱罗庭死后,其弟叱罗平趁局势混乱把侄儿杀了个遍,继承可汗之位,但这个举动把许多小部族吓得人心惶惶,部分胆子大的部族就投到了吕陵部年轻的部族首领吕陵浑麾下,形成如今的东西羌分裂之势。
比起叱罗平,萧冶也更喜欢和吕陵浑打交道,一来他们年岁相近,二来嘛,用大梁的话来说——吕陵浑,他勉强算个好人。
莽原风沙催人,奔马疾驰两日,刚至西羌境地,便有吕陵浑的人马恭候,引萧冶一行人往草原深处而去。
西羌司直站在帐前,操着别扭的汉话抚肩行礼:“大羌司直芮吉维,参见大梁国尊贵的公主殿下。”
“免礼吧!”萧冶翻身下马,爽朗地挥挥手,用羌语问,“你们可汗呢?”
话音未落,帐中便传来悠扬的笑声,男子的中原官话带着细微的促涩,声音爽朗:“定阳终于来了,还以为要再等半月,没想眨眼就到了。”
青年踏帐而出,他着件半裘半绸的斜襟袍,牛骨肩吞残留铁锈色血迹,琥珀般的眼睛深邃明亮,古铜色的皮肤,深棕头发半蜷散着,身形高壮魁梧,极难想象这样的人能说一口标准的中原官话。
“佳友相邀,本宫自然风雨兼程而来。”萧冶换回中原官话,随手摘下兜鍪,随他进帐。
许卫风、长瑜等亲信正欲跟随,却被吕陵浑拦了下来,畅笑道:“本汗与定阳几载未见,我们有许多旧情要叙,请诸位将军先去偏帐休整,本汗晚上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芮吉维大臂长挥:“各位随我来。”
许卫风极会看萧冶的眼色,领众人跟去偏帐了。
吕陵浑引萧冶入正账。
帐帷穹顶挂满雪貂皮,干瘪的兽头挤挤挨挨排在梁间,地面以黄木为界,沙石干草布旗表示地形排兵的沙盘。
掀开烟黄色幕帘往里走,便是他的内寝,有张宽大的胡榻,盖了两层精美的水羊毛毯,旁边的黄杨木圆桌上已放好茶点。
萧冶莞尔入座:“晓得你喜欢喝茶,我还特意带了包宫里赏的云腴茶来,没想到你已经备好了。”
“多谢你挂念,这是几年前的乌茶了,可别嫌弃啊。”吕陵浑爽直地道。
“既是你的茶,我怎会嫌弃呢。”萧冶解开外甲,随手挂于木架,她里面穿了件赭色窄袖劲袍,腰间另配短刀,墨发束冠,饮尽盏中茶水。
浮杂的味道停在舌尖,果然是好几年前的陈茶了。
经年过去,吕陵浑沉稳了许多,却也沧桑了不少,他单刀直入地问:“事情陈瑰已经跟我说了,你想和我联手夹击叱罗平,这么好的事,我当然愿意合作,我就想问问,你为何要帮我?”
萧冶未直接回复,而是怅惘一叹:“阿浑,你知道肃州一带的边民过的有多苦吗?”
多年来西北边地百姓饱受戍边之苦,地方官员每年都问朝廷要贴补,但朝廷下发的拨款少得可怜不说,大多还是用在了边防,再加之近年来关外常有蝗害,许多人都穷得卖地做佃农了。
但以前的西北边境不是这样的,在过去,西域诸国的商人想做生意,都必须带着货品在肃州、庭州等地寻找商户作为中转,如今肃州城最繁华的几个市坊,是那时繁荣商业的留下来的遗迹。
萧冶深知开疆拓土虽极振威势,然朝廷力有未逮,控制力度不够,照样会给后世留祸患。何况羌国与大梁并非同根同源,多年来的剑拔弩张更是让两国自皇帝到平民都有了深仇大恨,此外,大梁内部亦有诸多问题,早没有天授皇帝当年举国上下一定要奚蛮“亡族灭种”的气力了。
既然打不死,那就只能和。
至于怎么和,如何和,就需要技巧和手段。
她只是个公主,没有通天的本事,只求尽力而为。
“定阳啊定阳,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心太软,看见奴隶挨饿都会心疼。”吕陵浑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解,“照我说,他们死就死了,你何须有负担?”
羌国信巫,无论哪个部族,都喜欢举行人牲祭祀,自然不会把奴隶甚至平民这类下等人看在眼里。
萧冶无意与他论争口舌,直入主题道:“叱罗部与大梁早打成了血海深仇,我们之间肯定还会打仗的,你想真正成为羌国的可汗,照样要跟叱罗部打,既然如此,我们合作是势在必行的事。阿浑,羌国那么多的部族,我只信得过你的人品,我希望事成之后,我们两国能重启商贸之路,别打仗了。”
“我说过,你有意帮我,我当然愿意。”吕陵浑与她相对而坐,挑眉道,“我要的铁铳图纸呢,带来了没?”
说起这个,萧冶语气带着几丝隐约的哭腔:“我倒是想给你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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