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雪》
公堂之上,死寂如冰。
就在这时,室外传来一阵急促且整齐的脚步声,以及宦官特有的尖细声,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太后——懿旨到——”
堂中所有人,皆是一震,然后慌忙起身。
只见一位身着深色官服的老宦官,在一队禁卫的簇拥下,手持明黄色卷轴,踏入公堂。
他扫视着堂中众人,目光在姜蘅身上稍稍停留片刻。
“京兆尹众官,姜蘅,接旨!”他展开卷轴,大声喊道。
听到姜蘅二字,众人皆震。
随后,以京兆尹为首,堂中众人皆跪伏在地。
“诏曰:朕闻城中疫病反复,心甚忧之。医者姜蘅,呈《疫病分治论》颇有见地。值此危难之际,需勠力同心,以救万民于水火。今着姜蘅戴罪立功,掌南阳疫病诊治一切事宜,太医院,京兆尹需倾力相助,不得推脱延误。凡有推诿延误,阳奉阴违,妨碍抗疫者,姜蘅可先斩后奏,严惩不宥。以十日为限,若疫病得控,朕必嘉奖,若有差池,二罪并罚,严惩不贷,钦此——”
太后的介入,让这池本就深不见底的水更深了。这道懿旨让姜蘅从戴罪之身擢升为钦差专员,窦氏党羽怕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臣等接旨,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京兆尹带头叩拜,声音微颤。他本想做个诬告案,却没想竟会牵涉到宫中,还引出了太后。如今这局面已不是他一个京兆尹所能控制的了。
老宦官将懿旨交到京兆尹手上,目光却转向了姜蘅,“云蘅先生,太后娘娘还愿你能力挽狂澜,莫要辜负圣恩。”
“草民定当竭力,以报圣恩。”她回道。
老宦官微微颔首,未再多言,带着一众人马离去。来的突然,去的也干脆。众人虽不语,但心中早已惶恐不安。
京兆尹手捧卷轴,看向姜蘅,语气无方才那般轻慢:“姜先生,既已有太后懿旨,此前种种,不必再提。还望先生以大局为重,早日平息疫病。”
姜蘅未看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自当尽力。”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周颐,拱手道:“周大人,后续防疫,还望大人相助。”
“分内之事,廷尉府定义不容辞。”周颐回应道。
他未再注意堂中众人的脸色,而是大步向外走去。见他出来,在外等候的众人连忙迎上来。
阿箬急忙出声询问:“兄长,你可有事?”
“无事,这里不便说话。尽快回府。”话音刚落,他便迅速上了马车。
此时,公堂对面茶楼二楼,一身着玄色大氅的男子正坐于此,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姜蘅,倒是有意思……”
车内,姜蘅闭眼,轻轻揉着眉心。
她深知太后这道懿旨,并非脱困,而是将她推向了更深不可测的水池中。如今,她已不仅仅是复仇者,而是众目睽睽之下的“神医”。若疫情平复,她居功至伟,但也将成为众矢之的。若疫情不平,她罪不容诛,便是那最好的替罪羊。
然而,这亦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进入权力争斗圈,打击窦氏的机会。
她缓缓睁开眼。
“第一步总算走出去了。”她捏紧衣角,“窦昌,刘晟……还有那藏在暗处的黑手,你们的游戏,现在,该我落子了。”
阴府。
雪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屋外更白了几分。细碎的雪击先是簌簌地打着窗纸,渐渐地,变成得沉甸甸,无边的往下坠。
屋内并未点太多烛火,只有书案一角点上了一盏。一圈圈的烛光晕开,映在姜蘅脸上。她手持医案,端坐书案前。
“兄长,现下该如何?”一旁的阿箬问道。
“阿箬,以我名义持太后懿旨前往太医院,调取库存药材名册,东西两市疫区图册,还有他们现可调动的人员名单。一个时辰后,在防疫总署召开首次会议,所有人员必须到场,缺席者,以抗旨论处。”
“是。”阿箬领命前去,不少雪透过门缝飘进来,书案上的烛火跳动得厉害了。
姜蘅伸出手,为烛火挡住风。“云栖,即刻召集素灵谷在京中弟子,还有阴府可靠的伙计。”
“阁主,需派出青囊阁弟子协助吗?”
“不急,真正的麻烦还没到,到时自有用他们之时。”她放下医案。“这次终归是我们落了上风,接下来窦氏定会掀起致命反击。”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现如今我有太后所护,窦昌不敢轻易动我,但阴氏就不一样了。虽掌当朝最大的药材生意,但毕竟是个商人。”
“阴氏?那定是在药材上动手脚了。”云栖一惊。“看来,我们之前在盯着药田的人很快便能派上用场了。”
“嗯,盯紧点些。我倒要看看这窦昌会如何动手。”
她提笔,思索片刻,但仍未动笔。墨汁顺着笔头流下,啪地一声轻响,落在医案空白处,迅速晕开。
“云栖,”她放下笔,“你说疫情加重的始作俑者是谁?”
“嗯……”云栖愣了一下,“阁主不是知道吗?就是常山王和邓氏。”
“不对,我是说太后和朝中大臣希望罪魁祸首是谁?”她低着头,看着那团墨迹,“此事牵涉皇室宗亲,即便查清楚了,也定不会公之于众。”
“所以,在我们查清前,定会有一个替罪羊。可谁来背这个黑锅呢?”云栖问道。
姜蘅抬眼,“那就要看谁既与窦氏有仇,又与常山王无来往了。”
这时,窗外传来咔嚓声,姜蘅抬头,望向那被雪映得微微发亮的窗户。应是沉甸甸的雪把树枝压折了。
“雪大了,走吧,去瞧瞧那些正气凛然的官员会如何指责我这个妖医。”
防疫总署。
堂外雪飘如絮,寒气袭人。堂内的炉火生得极旺,把这股暖意烧得无处不在,连门外透进来的寒气都要融化了。
各类官员齐聚一堂,却无一人发出一言。
见姜蘅尚未前来,太医令崔钰张以诚先开了口,“治疫病的方子,”他指尖捏着一张药方,“各位且再瞧瞧,按此方配药,分发下去。”
药方被传递下去,坐在下首的张太医,浅浅扫了一眼,嘴角便撇了下来。
他是江南人士,语气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绵软,但意思却硬得很。“这方子……怕是不妥当。”
“疫情虽凶险,但究其根本,仍是外邪入体,依照古法,总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