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清梦》
昭阳长公主身份尊贵,久居深宫,一向不喜与所谓的贵女佳媛交往。因而这些千金小姐们一时之间认不出沈云笙来,倒也实属正常。
深云笙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也不让这些见礼的小姐们起身,悠然自得地执了杯案几上的香茗品啜起来。
她嫁给了周玦,京城的世家小姐怕不是都要松口气。
瞧着有坚持不住的姑娘身体晃动,就要跌倒在地了,沈云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听说你们对本宫的婚事甚为感兴趣?”
声音清婉,如珠玉坠入玉盘,泠泠悦耳。
听见沈云笙这么说,在场众人无一敢应答,只恭顺地低垂着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就连方才还站不住的几位姑娘都咬紧牙,强自稳住身形。
有胆子大的小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她。
夏阳炽热,悬于晴空,碧空万里无云,唯那骄阳光芒万丈。莺鸟耐不住热,躲在林荫里啼叫不止,蝉虫栖身在柳梢,放声高歌。
阳光洋洋洒洒地洒落人间,半路被葱郁繁茂的树枝搬了脚,投下片片斑驳的光晕。
有明媚的阳光穿过凉亭的角檐,落在沈云笙的额前、眉间、眼中,微风轻拂,光晕浮动。
耀眼的光晕映得她额间那一点朱红愈发惹眼,牡丹花钿开在她光洁莹白的额间,红白相衬,那花仿佛有了生命。
云鬓间华贵的金簪珠钗在阳光下绽放出夺目的光彩,金钗钿合,簪星曳月。
耀眼的珠光晃了悄悄抬起头来瞧沈云笙的小姐的眼,她慌忙低下头去。
无人应答自己,沈云笙也不恼,气定神闲地喝着杯中的茶。
万福礼行礼需要双手交叠置于腰间微微屈起双膝,身体前倾。这个姿势瞧着简单,可时间一长,就十分累人了。
这些千金小姐娇生惯养着长大,自然是受不得这种苦。
有耐不住性子的在过了最初那股惧怕劲儿之后就忍不住了,站直了身就要同沈云笙理论。
“臣女行这万福礼已经行了小半个时辰了,公主未免欺人太甚了些!”
一个身穿桃粉绫罗襦裙的姑娘跺了跺酸麻的脚,站直了身子,瞪圆了眼,面带不忿地看着沈云笙道。
正是方才打头阵,要带众人来瞧究竟是何人的姑娘。
沈云笙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看了她一眼。
身旁早有有眼色儿的太傅府婢女上前给沈云笙介绍这些世家小姐。
白沅湘,平南将军府的二小姐。
同京城里那些世家小姐不同,她不喜琴棋书画,反倒像个男子般喜欢舞刀弄枪。头脑简单,性子刁蛮霸道,平日里没少给平南将军惹乱子,是最让平南将军头疼的女儿。
可偏生她有个好姐姐。
今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是白沅湘的嫡亲长姐,在宫中可谓是宠冠后宫,隆宠殊渥,盛宠不衰。因着她有个宠妃姐姐,世家千金们对她自然千依百顺,没少捧着她。
“本宫当是谁。原来是白二小姐,真是失敬啊。”沈云笙朱唇微勾,好似是在笑,那双清冷的杏眸似有笑意,但那笑意又好似冰湖上漂浮的浮冰,笑意不达眼底。
那语气让在场的诸位小姐不寒而栗,偏生白沅湘未觉着,还觉是这昭阳长公主也怕了她的贵妃姐姐。
白沅湘高傲地仰着头上前两步,嘴角擒着抹轻蔑的笑,神色倨傲,像是在说这传闻中的昭阳长公主也不过如此。
她轻扶了下鬓间方才有些松落的金簪,开口道:“你可知我姐姐乃是……”
“半夏!”
结果不等白沅湘将话说完,就被沈云笙出声打断。
半夏应声上前,干脆利落地给了白沅湘一巴掌,让她未说完的话消散在了清脆的巴掌声中。
“白沅湘,本宫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这要是让白沅湘把话说完整了,他日坊间怕是要有传闻说她昭阳长公主当众下白贵妃的面子了。
再者说白沅湘没少打着贵妃的名头做这种仗势欺人之事,若是不加以制止,日后贵妃的名声指不定要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
宠妃的形象往往也会影响到皇室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试想若是一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贵妃深受皇帝宠爱,那这皇帝自然也好不到哪里。
白沅湘被半夏一巴掌打下去打懵了,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湖心亭这角一时之间静得落针可闻,便连方才身子打晃的都止住了。各位千金小姐一个个的都生怕引起沈云笙的注意,被她逮住受罚。
沈云笙见这时机也差不多了,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本宫瞧着诸位小姐对本宫的这桩婚事很是艳羡,让本宫瞧瞧方才是哪位小姐祝本宫福气绵长的?”
终于到兴师问罪这一步了,诸位小姐在心里捏了把汗。
无一人敢应声。
这倒也在沈云笙的预料之中,毕竟没人上赶着领罚。
更何况这些人一定存有侥幸心理,认为有那么多人都在议论,法不责众,就算沈云笙想罚也不能把那么多人一并罚了。
“无人应声啊。诸位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知礼明节,保持这个姿势到现在都不见累。”沈云笙摇着团扇啧啧称叹,像是在诚心夸赞:“就是不知顶着这样晒的阳光,诸位小姐还能坚持多久。”
沈云笙一手半支着腮看好戏般笑着,眉眼弯弯,好似顽劣的孩童琢磨出了折腾人的把戏般开心。
沈云笙话音刚落,就有人再也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惶惶然而充满恐惧,颤抖着声音认错讨饶:
“臣…臣女言行有失……臣女知错!还望公主大度不要同臣女一般见识……”
“你的意思是本宫若不饶过你这妄议皇室之过,本宫便是那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心胸狭隘之人了?”
“臣女不敢!臣女不敢!”她哆哆嗦嗦地跪伏在地,不敢再抬头看沈云笙一眼。
“本宫的婚事还轮不到尔等置喙。”沈云笙轻启朱唇,脖颈上的东珠项链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明明是在笑却让人忍不住地胆颤。
“不过若是你们对摄政王早已芳心暗许,大可让本宫知晓。你们知道的,本宫的性子一向很好,通情达理,也有容人之心。能为摄政王纳入几位娇俏可人的美妾,让摄政王得享齐人之福,你们也可得偿所愿,岂不美哉?”
沈云笙嘴角带着抹玩味的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一点点从在场的贵女们身上扫过。
那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可是比刀子还难捱。
刚刚还维持着行万福礼的姿势,现下听见沈云笙这么说,一个两个吓得全都跪伏在地求饶。
“臣女身份低微,摄政王金尊玉贵,臣女不敢高攀!”
“臣女相貌丑陋恐污了殿下和王爷的眼!”
“臣女...臣女言行粗鄙,自知无能侍奉殿下和王爷......”
就算再借给她们一万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说一个摄政王不好的字。
且不说摄政王那尊杀神是如何的狠厉可怖,仅是违了公主纳她们入王府的旨意便是代表她们瞧不上摄政王和长公主,藐视皇权,抗旨不尊,这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但又实在不愿入摄政王府做妾,侍奉摄政王,只能贬低自己,说自己粗鄙,不堪入王府。
就是之后传出去,她们在京中的名声可就堪忧了。
不过和性命相比,名声算得了什么?
“纳你们进摄政王府,这个主本宫还是做得的。”
沈云笙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从容淡漠,淡定自若。她就这样轻飘飘带着笑地说出来了那听在世家小姐们耳中仿若死亡宣判的话,不咸不淡,不怒自威。
赵玉娩这边刚将宴席的事宜安排妥当,就忙不迭的赶去湖心亭,生怕那边出什么问题。
结果没成想,千防万防还是出了岔子。
赵玉娩赶到湖心亭的时候一眼就就看见湖心亭前巴掌大的小地方,跪满了人。京城有头有脸的千金小姐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赵玉娩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谁让自家兄长一直同这金枝玉叶的昭阳长公主交好,此次赏花宴便是兄长生怕公主殿下因着赐婚的事情烦心,特意托她给公主殿下办的。
方才在来的路上已有婢子向她详细禀明了湖心亭这边发生的事情,她光是听着便觉一个头有两个头大。
非但兄长托她给长公主解忧的任务没有完成,反倒让这些世家小姐们因着这件事给长公主找了个不痛快。
眼瞧着局势已然成了这般,赵玉娩别无他法,只得上前替这些心高气傲、嘴无遮挡的世家小姐解围,收拾残局。
“殿下,这是臣女特意让膳房为您准备的酥山,”赵玉娩见过礼后,一边观察着沈云笙的神色,一边将婢女托盘上的酥山端起来放到湖心亭内的石桌上:“酥山易化,还请公主快些食用。”
赵玉娩心里忐忑,今日也是她第一次和这位传闻中的长公主接触,委实不知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性究竟如何。
就在她思索对策时,却没想到余光中竟忽地瞥见站在沈云笙后面的玉竹正悄咪咪地朝她小幅度地做手势。
玉竹是沈云笙身边伺候的四位亲信宫女之一,最是了解长公主的性子,深得长公主的信任。眼下见玉竹这般,赵玉娩会意地给地上跪着的世家小姐们使眼色,示意她们抓紧离开。
千金小姐们得了赵玉娩的示意如蒙大赦,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离开湖心亭。
赵玉娩自己则是跪下给沈云笙请罪。
虽说是得了沈云笙身边的亲信玉竹的授意才让这些小姐们离开,但毕竟未得沈云笙的准许,万一沈云笙降罪下来她可就完了。
赵玉娩可不敢说让沈云笙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千金小姐,她可不觉得她在长公主面前能有那么大的面子。
这些心理活动倒是未显现在赵玉娩的脸上。
她柔顺地低着头,面上恰到好处地显现出几分惊惶畏惧之色,但那明眸中却是冷静淡定的从容。
沈云笙一早注意到了玉竹和赵玉娩之间的小动作,瞧见世家千金们离开倒也没说什么,反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赵玉娩端来的酥山上了。
沈云笙心有余悸地拿起托盘内的玉勺,吃了口酥山压惊。
冰凉的酥山入口,唤回了沈云笙几分神智,也压下了她心中躁动的不安。
其实沈云笙方才根本就没将注意力放在那群世家小姐们身上,满脑子都是适才做的那个梦境。
她没想到她只是在亭内小憩,竟是梦到了昨夜沈云熠召她前去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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