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为伥》
“梅子酒,特意让人从淮州快马加鞭运来的,沿途累死了我好几匹快马呢。怎么样,是那个味儿吗?”
柳三将暖炉朝裴汜那头挪了挪,小心翼翼打量着对方的脸色。
“嗯。”
“‘嗯’算什么呀!知道你惦记淮州,羌王一日不会邺都,你就一日出不去。为了让你喝上一口新鲜的,我连冰匣都可着你用了,好歹给个反馈嘛?”
“这天气,不用冰匣也坏不了。”
裴汜头也没抬,拿筷子头拨弄着盘里的葱花鱼,脸色比菜色还清淡,教人瞧不出喜怒。嘴角破了的地方也没打理,隐隐渗着血丝。他唇色本就艳,活像是蹭了哪家姑娘的口脂,招摇得很。
“……没眼力见的,瞧不见裴公子想吃鱼吗?还不快把鱼骨剔了?”
柳三吃不准他的意思,碰了个软钉子也没敢发作,只得转头呵斥边上的小厮,连连使眼色。
“是。”
鱼炖得软烂,改刀后翻出开花鱼肚,肉质细腻,晶莹滑弹。热油浇过的小葱洒在上头,青翠欲滴,鲜香扑鼻。
小厮用银勺自脊骨处将肉分开,使了巧劲轻轻一抬,便将鱼骨整段取出,又用熬得乳白的汤汁均匀淋满,才低眉垂手,恭敬道,“公子请用。”
裴汜没动鱼腹,捡了段劈好的鱼尾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那小厮。
“不错。”
“我就说你肯定喜欢!”见他终于蹦出个好词,柳三总算松了口气,面露得色。“这可是上好的鲥鱼!为了保证口感,我专门在城郊寻了处宅子,用淡水养的。从现杀到上桌,不超过半个时辰……”
“我说你的人,不错。”
裴汜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他就是殿上给秋宝传信的人吧?无极殿里当值的人居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宫,摘星阁本事不小。”
柳三的眉飞色舞一滞,与裴汜对峙片刻,才慢慢坐回原处,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说正事,阿汜,你好没品味。”
他毫不客气地径直夹了鱼肚上最肥美的一块,颇为享受地眯起眼。
“你都把人送到我眼前了,我要是认不出,岂不是辜负你一番美意?”
“送上门的多了,也没见你各个都喜欢。”柳三睨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去伺候洗漱沐浴的人回来说,雇主醒了有段时间了,被褥上还有茶渍,摸着都冷透了。”
“总不能是雇主自己太渴,茶盏没端稳洒的吧?”
“坤泽汛期本就容易脱水。”裴汜面不改色,“也不是没可能。”
“你还知道容易脱水?!”
柳三终于不装了,筷子一扔指着裴汜,“他虽然不是汛期,但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结合。再加上先前压抑多年,一朝催发,只会势头更猛。”
“你呢!从你进屋到出来,从日暮到晨晓,太阳都睡一轮了你才舍得出来!藏在暗处的东西没少用,摆在明面的水是没给人喝一口!”
“哦,也不能说一口都没有。”柳三咬牙切齿的,“临走了,用桌上那杯冷茶把人泼醒了。要不是他腿瘸着,你是不是还要等他自己去摇铃喊人?”
“我没用你东西。”裴汜打断他。
“什么?!”
柳三被他答非所问气得猛地拔高了声调。裴汜摁着耳根,心情平和地重复了一遍,“你准备的那些玩意儿,我一个都没用。”
他拎起酒壶灌了一口,扯了下唇角,要笑不笑的,“跟你的人说,地上那串佛珠,最好找人洗干净了收好。”
“那可是连城叔给圣上求的安神助眠的东西。”
“开过光的。”
“这东西要是没了,睡不着觉的人可就多了。”
柳三被他话里的意思震住了,下意识转头看向小厮求证。却见对方死死盯着裴汜,满眼义愤,这才确信,顷刻间明白过来裴汜在意的点,迟疑道。
“如果是他来的时候就带着的,那……”
“他发作的时候,章天和连城叔都进去过。”裴汜晃着杯中清酒,“你信他们一无所知,还是信我是始皇?”
“……即便如此,也应该不是那种关系。但凡身边有可靠之人,他也不至于来求摘星阁。”柳三摇头,“我虽不能告诉你他要求此事的目的,但定是有苦衷的。”
“他向来是有苦衷的。”
他挑眉瞧着那名完全没有任何回避之意的小厮,“他借我的手除了哑奴,身边总得有个新的知冷知热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有何长处,能被他选中?”
“还是说,你们之间有旧。”裴汜猛地凑近,细细打量着那张强忍怒意的脸,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目光森然骇人,“莫非,是你活儿比哑奴好?”
“裴公子口下积德!”
那小厮终于忍无可忍,“小的是摘星阁的人,能力身份恕不能相告。若有幸可在帝师身边侍候,当求帝师赐命,与公子无关!”
“也不怕公子笑话,小人也是坤泽,自不会肖想旁的事,与裴公子这种天乾比不得。”
“倒是个忠心的。”
裴汜收了气势靠回软榻,“坤泽之间又不是没有那些事,你也不必说得如此义正词严。”
“他今日得了意趣,保不准平日还有更多用得上你的地方。”
小厮还要再辩,柳三赶忙打住话头,挥手道,“既将你送给帝师,那你以后就是帝师的人,事事听他安排便可。算着时间,这会儿也该梳洗差不多了,你去那头伺候吧。日后摘星阁这里,便销了你的牌子。”
“……是。”
房门轻阖,屋内一时无话。天气渐冷,鱼的热气很快散了,柳三也没了动筷的兴致,只将酒温了,与裴汜对添,半晌才冷不丁道。
“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咳!”
果子酒一下子流错了道,裴汜呛得惊天动地,差点儿连没吃几口的饭都要吐出去。柳三哪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忙给人顺着气,啧啧称奇。
“既然喜欢,也不对人好一点儿?怎么说第一次都算是给你的,高低也得拿出点儿体贴,才能有竞争力嘛……”
“什么叫给我的?”裴汜刚倒过一口气,险些又要被他气死,“他找的是我吗?他找的是摘星阁!若今日不是我又如何呢?!”
“咦,”柳三这下是真惊讶了,掰过裴汜的脸不容他闪躲,“你真的还喜欢他啊!”
裴汜这才反应过来。他本想一把拍开柳三,却在迎上对方难得收敛了嬉笑的眼神里渐渐放下了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就……我喜欢他。”
“你不是一直喜欢吗?”柳三撇撇嘴,“从换他当你和姬芜的先生没几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但那会儿他风头正盛,都说你是仰慕少年英才。”
“嗯,我怎么就不能是呢?”裴汜定定瞧着他,嘴硬道,“仰慕自己的先生,人之常情罢了。”
“仰慕和爱慕,别人分不清,我还看不出来?”
见他不信,柳三戳着他眉心,言辞凿凿,“你十六岁那年冬天,邺都大雪,轮椅行走不便,卡在了进宫前的车马道。宫里派了软轿去接,但没有轮椅,也不能就这么抬着他进去,就在殿门口犯了难。”
“轮椅其实就在后面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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