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李昂吞了一口口水。

她的腿已经软掉了。

颤巍巍的人朝这里走了一步。她浑身紧绷，拳头握得手心发痛。

她不应该去树林的，也不该违规接单，甚至应该忽略翁婷的不对劲。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还有空闲去关心别人。要是这样，这么不幸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了。

神经已经濒临崩溃。

现在的翁婷就是一只寄居蟹，她是壳，而里面寄居的蜘蛛是蟹。沈李昂甚至不敢确定她是否还活着。她第一次看到藏在翁婷身体里的怪物时害怕极了，尖叫着抄起手边的东西去砸她。消防栓下的灭火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爆发出的蛮力抬起，但就算是这样也没能把祂弄死，灭火器上甚至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她没有办法了。

她害怕翁婷因为她死掉，也同样害怕蜘蛛会突然跳到她的脸上，像住进翁婷的嘴那样撕开她的脸皮。她往后逃跑，头也不回地关上了杂物间的门。

可没有想到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清洁工阿姨打扫到了这一层。她的脸抽了抽，询问道：“阿姨，这一层不是停水了吗？大家都去下面上厕所的。”

“我知道啊，但是领导让打扫嘛，还是要弄弄干净的。”阿姨嘀咕着，想要进杂物间拿拖把。

“等等。”沈李昂拦在她的面前，“阿姨，这个屋子我在里面放了东西，不太方便进去的。”

“下面活动室那么多，怎么偏偏要用杂物间呀。”阿姨也着急，她怀疑地看了沈李昂良久，“你不会在里面藏了违禁品吧？”

里面的怪物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她想到翁婷凹陷的头颅，面色一阵惨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是一昧地拦着阿姨，不让她进去。

这时，门内传来了撞击声，指甲在门上刮过，发出刺耳的刮挠声。门被撞得往前，门锁发出咔哒的声音。

“你养了宠物？”

沈李昂嗓音干涩：“不是。”

她抓着阿姨的手，不让她继续往前。

阿姨叹了口气，最终妥协了，“学校里的猫猫狗狗你们可以毕业带走的，好好对它们就好。学生也安置了宠物窝，犯不着养在楼里，这不是为难我们吗？领导要是说了怎么办。”

“今天就算了，你快点带走它吧。”

阿姨离开了。她去楼下的杂物间取工具了。

沈李昂却没有半分轻松。她能听见撞击声越来越猛烈了。

从阿姨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开始，逐渐从轻轻的抖动变成哐当的猛击，似乎下一秒那个东西就会从里面冲出来。

她扶着楼梯，连手指都在发抖。

到底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去坐牢。

“啊——啊——”里面的东西又在叫了，女声因为失水而低沉沙哑，“啊——”

终于，门被打开了。她看到伸出的黑色长肢从把手上划过。祂用自己的腿拨开了门锁。人体的脚步依旧蹒跚，笔直地朝着她走来，八条腿躁动地在脸上挥舞，黑色的身躯不断在肉粉色的口腔中进进出出。

沈李昂的脑海一片空白，引以为豪的反应力和爆发力在这一刻毫无作用，她的腿仿佛被泥浆冻在了原地，撑着扶手才不至于滑下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在蛛腿即将挥舞到她面前时，一双带着皮质手套的手及时抓住了蜘蛛。青筋从手套的缝隙中绷紧，往下延伸到手腕内侧，绷紧的肌肉矫健有力，硬生生将其从翁婷的嘴里拔了出来。快如闪电，在蜘蛛被甩在地面上时，闪着寒光的斧头已经斩下，利落地把它分成了两半。

“没事了。”周凌皱了皱眉，把斧头扔在了一边。

翁婷在下意识抽搐和呕吐之后便不动了。他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拨通了120。她的呼吸很微弱，不知撑不撑的过去。白渐薇已经自觉上前做起了心脏复苏。

半晌过后，她摇了摇头。

“救不了了。她死了很久了。”从被寄生那一刻开始，她已经不能算作是活着的了。

周凌的衣服上又沾了半身血，他抬起手，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玫瑰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因赛的还是槐知的。似乎是血腥味盖住了槐知在他身上留下的味道，黏腻得让人不快。

白渐薇还在嘲笑他：“让你穿白色的。每次都溅一身。”

周凌看了她一眼，抬手把卫衣脱下来，只露出里面穿的T恤。看着布满吻痕的脖颈，白渐薇骂了他好几句变态。

沈李昂就这样跪在翁婷身边，神志恍惚。

“她真的死了吗？”

“是的。”

“是我害了她……”

“你没有做错什么。”周凌纠正，“要是你想要抓住凶手为她报仇，可以跟我们讲一下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没有做错，那么她该责怪谁？怪命不好吗？

沈李昂痛苦地捂着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逼我了。”她头痛欲裂，在看到地上那具尸体时更加晕眩了，几乎要马上昏倒过去。

她扶着墙壁缓缓坐下，苦笑起来：“我宁可那个怪物还活着……”

周凌将地上的黏液收集起来。这只是一只幼虫，因为长期没有汲取到足够的养分而虚弱无比，周凌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杀掉了它，只是救不回被寄生太久的翁婷了。他有些忧虑，蜘蛛到底有多少隐藏在了人群之中？

等沈李昂收拾好情绪，他们重新挑了间空教室坐下。

“那天我有课，很晚才出门，翁婷已经在那边等了很久了。晚上时不时会有老师来散步，我担心被他们发现，就去了树林。”沈李昂有些语无伦次，“……我以为那个只是传闻而已，要是我知道这是真的，肯定说什么也不会去那里的。”

“传闻？”

“上半学期的时候，学校里一直有传闻，说那边求桃花运很灵验。要是抓住挂在树枝上的蜘蛛，就能得到神奇的力量，你喜欢的人会爱上你。”不止是传闻，她甚至目睹过班里有一对情侣因此成就好事。女生原本对男生冷冰冰的，后来却态度越来越和缓温柔，答应了男生的告白。她听过男生在班级里透露，自己曾经去过树林。

真正值得她注意的是男生含糊其辞的描述。

“不会痛的。那之后……喝下，就没事了。”到底是喝下什么他最后也没有说清楚。不知为何这段话让她印象很深。但她一向觉得怪力鬼神之事全都是扯淡，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要是真有那么灵验，这里就不应该办学校，应该改成婚介所。

是不是求桃花运灵验她不知道，但是树林里真的有蜘蛛。

“确实有这样的说法，”白渐薇沉思，“我在我哥的记录里看到过，蜘蛛也有好运和驱邪的功效，因赛的存在足以短暂改变磁场，扭转人类对于某些事物的看法。”祂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世俗伦理观念的颠倒，受到影响扭转喜好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什么时候去的树林？”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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