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破晓，晨光暖暖。

探春在王宫花厅见了北静王水溶。

“王妃昨夜，歇得可好？”

北静王含笑问候，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托王爷的福，”探春神色平淡，“昨夜看了些有趣的东西，倒也不觉得乏。”

北静王眸色微动。“哦？不知是何物，竟能让王妃如此上心？”

探春不答，反倒开门见山：“王爷，咱们也别绕弯子了。太上皇派你来，无非是想拉拢南海国，为日后的大事做准备。”

北静王漂亮的脸上的从容和气褪了去。

“王妃慎言……”

“王爷何出此言？”探春截住他的话头，“此处是南海国，非京城大内。况且这厅中伺候的，都是我南海国的侍卫，他们也听不懂咱们中原的话。”

【哈哈哈哈，这个理由我给满分！】系统乐不可支。

北静王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叹。

“王妃果然是聪明人。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我的意思很简单，”探春道，“人情归人情，买卖归买卖。太上皇要南海国出力，可以。我要看得见的好处。”

“王妃想要什么好处？”

“第一，请太上皇开广州、泉州、宁波三处海口，许我南海国商船自由往来，关税减半。”

“这……”北静王蹙眉，“王妃，此事实难办到。如今登基的是新皇，太上皇他老人家已……”

“所以我还有第二个条件，”探春脸上现出笑意。

“我这边，也会遣使去拜见新皇，往后的年贡，在旧例上，再添三成南海特产的珍珠与香料。”

北静王彻底愣住了。

【高！实在是高！】系统叫好，【你这是两头下注，骑墙看戏！一边拿着太上皇的贸易特权，一边又跟新皇表忠心。将来谁赢，你都不亏！】

“王妃这是……”

“两手准备罢了。”探春言语平淡，“王爷是聪明人，该明白如今的局势。太上皇与新皇，究竟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南海乃是臣子之国。我不想得罪太上皇，也不能开罪新皇。两边都结个善缘，方是长久之计。”

北静王抬眼，犀利目光落在探春脸上，许久未动。

半晌，他才开口：“几年不见，王妃的风采，远胜往昔。”

“人总要学着长大，”探春道，“何况是在异国他乡，独自一人面对风浪。”

“好，”北静王终于颔首，“本王应下此事。但本王也有个说辞。”

“王爷请讲。”

“贾宝玉，”北静王说，“他不能只在南海国混吃等死。王妃须得让他做些正经事。”

探春挑起眉梢：“王爷这是替我思虑？亦或是为你的好兄弟打算？”

【什么好兄弟？根据本系统的大数据记录，水溶和贾宝玉之间的关系，那可不是一个暧昧这个词就可以打住的。】

“也是为太上皇思虑，”北静王言语坦荡。

“贾宝玉若一无是处，将来也帮衬不了太上皇。若他能在南海国做出番事业，那便不同了。”

“那他便能做太上皇在海外的另一枚棋子，”探春接了话，“王爷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妙。”

北静王不言语，只看着她。

“成，”探春应得爽快，“我会为宝玉寻个差事。但他能做成什么样，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一言为定。”

两人对视，各自一笑，心思暗藏。

三日后，南海国为贾元春行葬礼。

不用土葬，却是海葬。

探春坚持用南海国的仪制，要将元春的骨灰撒入大海。

“大姐姐生前困于宫墙，死后就让她自在些罢，”

探春对贾宝玉说，“这海最是开阔，没有牢笼，没有束缚。”

贾宝玉流着泪点头。

葬礼设在海边。

南海国王亲自到了，北静王代表大周朝廷。

南海国的贵族、大周的使团，还有探春从京中救出的贾府女眷，都静立一旁。

探春穿一身素服，立在乌黑的礁石上。

海风掀动她的裙袂，吹起她的长发。

她手捧着一只白玉坛，里面盛着元春的骨灰。

她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碧波。

“大姐姐，”她轻声说，“你这一生，活得太累。为了贾府，为了父母，为了宗族，你什么都舍了。如今，你自由了。”

话音落下，她扬手将骨灰撒向大海。

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散，落入翻涌的波涛，再寻不见踪影。

众人皆默然。

就在此时，探春忽地转身，面向众人。

“诸位，”她冷静威严的声音穿过海风，“今日送别大姐姐，我有几件事要当众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第一，从今日起，贾氏族人在海外诸般事务，由我一人掌管。贾宝玉即刻出任南海国与大周的通商专使，专司两国贸易往来。”

贾宝玉怔在原地。

北静王俊俏的脸上，颇为欣赏。

“第二，王熙凤即日成立四海商会，我以南海国王妃的名义，赐予她专营的特许权。薛宝钗开办的学堂，也由王室出资扶持。”

王熙凤与薛宝钗对视，两人眼中皆是惊与喜。

“第三，史湘云的探险船队，下月启航，前往南洋诸岛勘探。凡她发现的新岛屿，皆以她的名字命名。”

史湘云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哟，我的王妃，你这是在南海国另立山头，分封诸侯啊。】

系统在探春脑中咂嘴，【把贾家这群残兵败将，都变成了你的左膀右臂。高，实在是高！】

“最后，”探春停顿片刻，声音扬高，威严满满。

“我以南海国王妃的身份，正式向大周朝廷递交国书。恳请开放海禁，互通有无。自此以后，南海国愿岁岁来朝，年年纳贡，以表臣服之意。”

这话一出，北静王与大周使团众人皆面露惊色。

此举无异于当众向大周新皇示好。

可她又保全了与太上皇的私下交易。

【绝了！】系统赞叹，【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得是真漂亮！明着给了新皇天大的面子，暗里又全了太上皇的托付。两头的好处都让你占尽了，谁也说不出你的不是。这才是玩弄权术的顶尖高手！】

探春望着远方的海天一线，目光安静。

“大姐姐，”她心中默念，“你用一生换来的教训，我都记住了。这世道，女子想活得自在，就必须有权，有钱，有手段。我不会再走你的老路。”

海风呼啸。

浪涛拍打礁石。

南海国王走到探春身边，用南海语低声说：“王妃今日之言，对我南海国大有益处。然而本王担心，恐会引得大周朝廷猜忌你。”

【呵呵，这南海国王也是马后炮，昨日宿主你与他商议之时，他怎么不说会给宿主你带来负面影响，如今事情都宣布了，他又来卖好，唉，商业伙伴形式的夫妻就是这样。】

【不过他能支持你从南海国现有的利益格局中切出一块蛋糕来，给到王熙凤，薛宝钗和史湘云，已属难得。当然细细分析，也有他想要打击南海国的旧权贵们的心思。】

探春转头，用同样流利的南海语应答：“大王放心，我既敢说，便有万全的把握。此事于南海国，有利无害。”

南海国王看着她，很是欣赏。这个从大周远嫁而来的女子，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庇护的姑娘了。

她已成了一位真正的王者，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的王妃。

“好，”南海国王说，“就按你说的办。”

北静王在远处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那个在大观园里放风筝、作诗词的三姑娘，如今已能在天下这盘大棋上，纵横捭阖。

“系统，“探春在心中问，“你说，我现在算成了吗？”

【成？】系统笑了，【探春，你的路才刚刚开始。但你如今，已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你是执棋的人。】

探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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