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害死了赵阿七......”沈砚深吸了一口气：“拿了钱财回家后母亲发现了比平时更多，所以十分高兴，便问妾身缘由，妾身未曾细想就全盘托出。次日，父亲来告诉妾身如何诱惑赵阿七至水边又如何杀死他取而代之。”

想起那天父亲通红的眼睛，沈砚打了个哆嗦。

他想的是从小毒打自己的亲人和就算贫穷却也被长辈深爱着的赵阿七，他听父亲分析得头头是道，便也止不住开始畅想假如自己成了丞相的养子，那像她这样心善的人，会给自己多少的爱......

“你参与了杀害赵阿七吗？”温巧风眯着眼睛发问。

沈砚点点头：“我和父亲一起淹死了他，母亲骗走了他的祖母，我们将他的尸体藏在家中的猪圈里，等一切都做好了，母亲再假意报案，我则去赵家偷天换日，虽然丞相府的管家见过我，但我们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干扁、瘦弱、肮脏......或许她们会认不出来。”

沈砚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虽然他是因为母、父拿钱赌博没人管他才那样；而赵阿七是因为祖母身患重病，拿钱都去治病了导致的，可他觉得自己只要吼出去就是一样的，就像他心底那点轻微的嫉妒和怨恨，总像一根银针，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他和自己讨厌的人骨子里是一样令人作呕，为什么是她们养大了自己，为什么！

卢玉怒从心头起，控制不住地上前，却被温巧风拉住：“卢大人，陛下面前不可放肆。”

“你这无耻小人，狼心狗肺之徒！”卢玉的怒气几乎要从眼睛里烧出来，等骂了几句，才安静下来，在温巧风的提醒下，她有些颓废地整冠：“请陛下恕罪。”

【太尉和丞相这真有什么吧？这反应也太激动，太反常了。】

【有姬情~】

江鸾没有追究，依旧看向沈砚：“继续说吧。”

沈砚拭去泪水，接着说：“事情比我想象得更顺利，丞相很高兴地接受了我，管家也没有多嘴，我心想着，那管家也无非是想尽快交差罢了，不愿意节外生枝。”

话及此，沈砚竟然高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更甚：“直到我梳洗完和丞相相见，她抱着我失声痛哭，她说我是她最珍视的孩子，在我一岁大的时候弄丢了我，不曾想今日竟然能够再见！”

沈砚站了起来，目露癫狂：“原来我就是她的孩子，我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如此费尽心思才再见到她啊！她怎么对得起我，她怎么弥补我都不够！”

“你说什么！？”卢玉踉跄几步，几乎晕厥。

廷尉欲言又止；不是我都把阮家的族谱撸了一遍，我怎么没查出来你是她走丢的孩子？？？时间对不上啊？？

沈砚胸膛起伏，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话说：“所以她怕我在府中处处受制会不习惯，就让我住在独立的宅子里，她甚至给那对狠厉的陈家人送了一套宅子以感谢对我的养育之恩......”

沈砚气得牙痒痒：“那对陈家人有什么好的！就应该都杀了，什么养恩生恩，她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人！”

沈砚一把扯下面纱直视江鸾：“她要给我最好的一切来补偿我，她送我进宫来到陛下身边，她要我当皇后，她就算是死，也要让我好好活下去！”

末了，他自嘲一笑：“可我总想到赵阿七那张脸，午夜梦回时都是母亲她找回我那天的笑和她死前泣血的画面重叠......”

沈砚的身形突然塌陷：“……我这辈子……混乱不堪，请陛下斩了我吧！”

殿内突然一阵骚动，是太尉卢玉吐血晕厥了。

沈砚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不避不拒，面对着江鸾跪好。

温巧风的手抖了一下，几乎抱不住卢玉的身体往下滑。

小黄门跑着出去找太医。

廷尉慌慌张张地帮温巧风一起把卢玉扶到地上躺平。

江鸾怔愣了一会，只觉得心跳停了一拍。

她从沈砚的眼睛里看见了曾经自己的影子，当母后以丧子之痛不愿见她、父皇沉溺在淑妃的怀中斥责她无理，让她罚跪时，她或许也是这样癫狂。

脑海中所有的念头都在无限膨胀，只要一点火星就会被引爆。

当江鸾的意识返回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大殿。

“参见陛下。”赵御医擦了擦汗，内心腹诽：为什么今天又是我当值。

【主播在干嘛啊？怎么大家都忙起来了，你却一言不发？】

【赵御医感觉不是很想上班，hhh】

江鸾把御史大夫和太尉都留在宫中，让廷尉去尽快复核案情，卫尉、中郎将等领兵严阵以待。

【丢，要这么多士兵干什么。】

不只是宫中，整个京城都加强了防范，曹傲带着北军严防死守，若有鬼鬼祟祟者就地斩杀。

江鸾目光寒凉：【要收网了。】

温巧风坐立难安，她找了几次借口要留在卢玉身边，都被赵御医推辞请了出去。

层层叠叠的帷幔压下来，温巧风觉得心里有千钧重：“赵御医，卢大人她……还能醒过来吗？”

赵御医摇摇头，但又点点头：“臣会竭尽全力让太尉平安的。”

烛火燃尽了一支又换了一支。

宫女惊喜道：“太尉的眼睛动了。”

赵御医：“那就是要醒过来了……让我看看……”

耳边有阵脚步身略过，赵御医抬眼，却看到是温巧风急匆匆地走了。

又怎么了？刚刚温大人不是很关心卢大人吗？

赵御医重新将手指搭在卢玉脉上。

温巧风疾走时看了眼苍凉月色，宫内，再怎么放眼眺望也不过亭台楼阁，不会看到更远的地方。

……

弹幕：【陛下在等人吗？】

江鸾没有作答，只是微顿，后继续批阅奏章。

就在此时，宫人通传御史大夫求见。

“宣她进来。”

温巧风在殿外整顿衣冠，那道曾在面前开合数次的木门这次打开时不知为何让她感到心惊。

天子垂坐上首，面容虽然年轻，可却无尽威严。

随着温巧风一步一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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