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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优秀司机指南》

19. 第 19 章 死寂。

死寂。

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块,沉沉地压在这片被遗忘的荒野上。

风穿过枯槁扭曲的灌木,发出幽灵般的呜咽,是这片死地唯一的声响。

赵安宁瘫在驾驶座上,后背被冷汗浸透的廉价织物椅套黏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冰冷的滑腻感。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车里车外,都是绝境。

引擎彻底熄火,油表指针固执地戳在刺眼的“0%”,像一记无声的嘲笑。

意识角落,那个冰冷的系统面板上,猩红的“积分:-23”更是扎得她眼睛生疼。

副驾驶座下,那个被强行塞进旧金属工具箱里的黑色包裹,如同一个蛰伏的恶鬼。

即使隔着冰冷的铁皮,系统那毫无感情的提示也像跗骨之蛆,在死寂中不断啃噬她紧绷的神经:

【滴滴小优:目标物品物理隔离中。】

【内部能量波动强度:0.72伦琴(等效)…...0.73…...】

【上升速率稳定:0.012伦琴/分。】

【警告:长期暴露于未知辐射源,潜在风险未知!】

【车辆状态:完全趴窝。】

【油量:0%。】

【环境风险:小型变异生物活动概率上升至45%。】

【建议:保持静默,等待……】

“等死吗?”赵安宁在心底嘶哑地反问,牙齿咬紧嘴唇,尝到一丝铁锈味。

她猛地甩甩头,试图驱散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无力感。

不能这样下去!

这鬼地方未知的黑暗和工具箱里那个稳定“苏醒”的玩意儿,哪一个都能轻易碾碎她。

得行动起来。

她几乎是强迫自己从驾驶座上支起僵硬的身体,动作迟缓得像生锈的机器。

车厢内狭小的空间此刻成了她唯一熟悉的堡垒。

她开始翻找驾驶座下方,手套箱里,座椅缝隙……手指在冰冷的塑料,粗糙的金属和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急切地摸索。

空的营养膏管子,几枚边缘磨得发亮的硬币,半截断掉的铅笔头,几张画着潦草路线图的废纸……全是垃圾,毫无价值的垃圾。

唯一有点分量的,是那把缠着黑色电工胶带的尖嘴钳,此刻正冰冷地躺在副驾驶地板上,是她刚刚“处理”那个包裹的工具。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上脚踝。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在副驾驶座更深的、靠近车门缝隙的角落里,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冷,带着棱角的小东西。

不是硬币的圆滑感。

她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屏住呼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抠挖着那个角落的灰尘。

几秒后,一个沾满油污和灰尘的深灰色金属方块被她抠了出来。

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沉甸甸的。

【滴滴小优:检测到微型能量核心(残次品/废弃)】

【状态:能量枯竭(0.3%残余)。】

【品质:极低劣(废料级)。】

【价值评估:近乎于无。】

【系统商城回收价:1积分。】

1积分!

赵安宁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细得可怜。

猩红的-23旁边,似乎闪烁起一个微弱的“+1”幻影。

她紧紧攥住这块冰冷肮脏的小金属块,仿佛握住了救命的筹码。

哪里来的?完全不记得了。

也许是上次去废料场“拾荒”时,无意中混在垃圾里带回来的?

管它呢!

1积分也是积分。

是可以换油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希望。

她扑向方向盘前方那块只有巴掌大的,布满划痕的陈旧显示屏——那是连接【滴滴小优】的交互界面。

指尖因为激动和残留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好几次才戳中了那个暗淡的“系统商城”图标。

简陋的列表展开,最上方孤零零地挂着一个选项:【能源】。

点开。

【标准燃油(1升)】:兑换需10积分。库存:充足。

【生物柴油(粗制,0.5升)】:兑换需5积分。库存:低。

【能量核心(标准)】:兑换需100积分。库存:无。

【……】

列表一路向下,全是她负积分状态下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目光在列表最底部近乎绝望地逡巡,终于,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那个选项:

【应急燃油(劣质混合物,0.1升)】:兑换需1积分。库存:3。

0.1升。

杯水车薪。

系统标注着醒目的红字:

【仅能维持引擎基础启动及短距离挪移(小于500米),燃烧效率低下,易产生积碳。】

赵安宁的呼吸一滞。

1积分,只够换0.1升这玩意儿?

500米?

在这片鸟不拉屎的荒野,500米能挪到哪儿去?

可能连个像样的掩体都找不到!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行小字,又低头看向掌心那枚肮脏的金属方块。

兑换?还是留着这1积分?

就在这时——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顿挫感,像是…...某种钝器在小心翼翼地敲击金属。

不是风声。

声音的来源——是驾驶座侧的车门!

赵安宁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她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左侧的车窗。

浓稠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车窗外,除了自己因为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苍白倒影,什么也看不见。

笃…笃笃笃…

敲击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清晰,更近。

仿佛就贴在车门的金属蒙皮上。

紧接着,一种新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加入进来——嘶啦…嘶啦……

尖锐的刺耳的像是用生锈的铁片,或者…...某种坚硬的角质物,在缓慢地、用力地刮擦着车门下方的金属板。

那声音直接钻进脑髓,激起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滴滴小优:警告!检测到车体外部接触!】

【接触点:左前车门下部。】

【声纹分析:非自然风蚀。】

【符合小型节肢变异体(钢爪沙蝎/腐蚀甲虫等)的肢体刮擦特征。】

【威胁等级:低(单一目标)→中(数量可能增加)】

【环境扫描更新:小型变异生物活动概率:71%】

【建议:启动备用电池维持车内生命系统!保持绝对静默!切勿发出任何声音或光源吸引更多目标!】

系统冰冷的警报如同催命符。

赵安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涌到喉咙口的尖叫硬生生堵了回去,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只有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暴露着她内心的滔天巨浪。

刮擦声如同魔音灌耳,每一次都狠狠刮在她的神经上。

车门外……有东西。

而且不止一个!

那笃笃的敲击声和嘶啦的刮擦声,仿佛来自不同的方位。

工具箱里的包裹辐射还在稳定爬升,车外是未知的,正在“敲门”的变异怪物,车里是她这个手无寸铁的人类。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跑?

能往哪里跑?

外面是比车里更可怕的黑暗和未知。

留下?

这破车的薄铁皮,能挡住那些听声音就无比坚硬的爪牙多久?

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她。

刚刚因为找到能量核心而燃起的一丝微弱火星,彻底熄灭。

嘶啦——!!!

一声异常尖锐、刺耳的刮擦声猛地爆响!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用力。

都更清晰。

伴随着这声令人牙酸的锐响,还有一声轻微的、却让赵安宁心脏骤停的金属扭曲声。

【滴滴小优:警告!车体外部金属蒙皮遭受刮擦攻击!】

【位置:左前车门下部(靠近铰链处)】

【损伤评估:表层漆面及部分防锈涂层剥离,金属基材出现轻微形变及划痕!】

【警告!该位置为结构相对薄弱点,持续攻击可能导致局部破损!】

薄薄的车门钢板,正在被外面的东西一点点刮开。

它们要进来了!

这个认知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赵安宁被恐惧冻结的神经!

极致的绝望深处,一股被逼到悬崖边的、混杂着愤怒和孤注一掷的狠劲猛地炸开。

逃不掉了。

与其像只被堵在罐头里的虫子一样被撕碎,不如——

她的目光猛地扫过方向盘,掠过那个显示着“应急燃油劣质混合物”的破屏幕,最后死死钉在方向盘右侧那根孤零零伸出来的雨刮器控制杆上。

一个疯狂,荒谬却又带着一丝微弱关联记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小鲨鱼……”

那是她穿越前,在极度沮丧和逃避现实的那段日子里,唯一能让她稍微放松的事情——给楼下那辆同样破旧的废弃车画涂鸦。

最后一次,她用仅剩的几罐喷漆,在那坑坑洼洼的车头上,喷了一个巨大无比,呲着满口三角利齿的狰狞鲨鱼嘴。

画完那天,她还被小区保安追着骂了三条街。

穿越后,这辆绑定在她灵魂里的“面包车”具现化时,那个可笑的鲨鱼嘴涂鸦,竟然也原封不动地印在了车头上。

此刻,那个涂鸦,那个曾经被系统判定为“形象分-50”的“污点”,成了她脑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没有时间思考了。

车门下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再次响起,更加急促。伴随着某种令人牙酸的,金属被强行拗弯的声音。

赵安宁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取代,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握上方向盘。

左手死死攥住那块肮脏的微型能量核心,狠狠按向显示屏上那个【应急燃油】选项后面的【兑换】按钮!

“换!!!”

【滴滴小优:确认消耗1积分,兑换“应急燃油劣质混合物0.1升”?】

【是/否】

“是!!!”赵安宁在心底咆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兑换成功!】

【积分:-22。】

【应急燃油劣质混合物,0.1升已注入引擎供油管路。】

【警告:劣质燃油注入!引擎状态不稳定!请谨慎启……】

系统的提示音还未结束,赵安宁的右手已经如同闪电般伸出,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决绝,猛地向自己的方向扳动了那根冰冷的雨刮器控制杆。

不是常规的上下扳动。

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把它当成某种启动闸刀,朝着自己胸口的方向,死命一拉。

咔嚓!

一声清脆得有些过分的机括弹响声,突兀地在死寂的车厢内响起。

仿佛触动了某个尘封已久的隐秘开关。

嗡——!

一股低沉到近乎无声、却带着恐怖震颤频率的能量脉冲,以面包车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车外的黑暗里!

吱——!!!

车外瞬间响起一片极其尖锐短促,又充满痛苦和惊惶的嘶鸣。

那是节肢甲壳在极度高频震动下濒临碎裂的声音。

笃笃的敲击声和嘶啦的刮擦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几声重物慌乱砸落在地的闷响,以及细碎而急促的无数节肢疯狂刨抓地面仓皇逃离的沙沙声。

车外,死寂重临。

只有风穿过枯草的呜咽,证明着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并非幻觉。

赵安宁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整个人僵在驾驶座上,右手还死死地攥着那根雨刮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成功了?

那东西……被吓跑了吗?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四肢百骸。

然而,不等她这口气喘匀——

轰!轰轰!轰——!

引擎盖下,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咆哮!

那声音充满了不稳定和即将炸裂的愤怒。

仿佛一头被劣质酒精彻底激怒的钢铁凶兽。

破旧的车身在狂暴的震动中疯狂颤抖,中控台上每一个松动的零件都在叮当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立马散架。

【滴滴小优:警告!警告!引擎过载!】

【劣质燃油燃烧不充分!缸压异常!温度急剧升高!】

【冷却系统失效!】

【预计30秒后引擎爆缸损毁!】

【请立刻熄火!立刻熄火!】

猩红的警告瞬间刷满了系统屏幕。

赵安宁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震动和系统刺耳的警报惊得魂飞魄散。

刚刚吓退怪物的那点庆幸荡然无存。

30秒爆缸?

她刚刚用1积分换来的0.1升破油,还有这强行启动的“小鲨鱼”震慑模式,难道就是为了让这破车在荒野里炸成一团绚烂的烟花?

“不——”她绝望地叫出声。

目光本能地扫向油表——依旧是0%

但那根代表引擎转速的虚拟指针,已经疯了一样冲进了代表毁灭的红色区域。

怎么办?

熄火?

熄火之后呢?

等着那些被惊走的怪物卷土重来?

还是等着工具箱里那个辐射越来越强的包裹把她慢慢煮熟?

不!绝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望时刻,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钉在副驾驶地板上——那里,静静躺着刚才被她慌乱中扔下的、缠满黑色胶带的尖嘴钳。

钳口……正死死咬合着一样东西。

是那个油腻哨卡守卫塞给她的,用来抵部分“车费”的破烂手枪。

刚才混乱中,她就是用这把钳子夹住那支枪,下意识地想把它也扔进工具箱,结果被包裹的辐射吓到,连枪带钳子一起扔在了地上!

一把随时可能炸膛、打不打得响都两说的破枪!

但在赵安宁此刻被求生欲烧得滚烫的脑海里,一个源自某个被遗忘角落的、属于“死宅”的冷僻知识,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流星——

【滴滴小优:警告!引擎缸压峰值!温度临界!爆缸倒计时:15秒!14秒…...】

没有时间了!

赵安宁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孤勇。

她松开雨刮杆,身体像弹簧一样扑向副驾驶地板,沾满冷汗和灰尘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冰冷沉重的尖嘴钳,连同钳口死死咬住的那支破烂手枪。

入手沉重,枪身冰凉粗糙,带着劣质金属和机油混合的怪味。

她甚至能感觉到枪管内部那点可怜的火药,在引擎狂暴的震动中不安地躁动。

目标——引擎盖。

她根本不懂车。

但此刻,脑中那个冰冷清晰的念头占据了全部:堵住!堵住那个正在疯狂宣泄狂暴能量的泄压口,哪怕只有一瞬间。

引擎的咆哮声已经变成了垂死巨兽的哀嚎,车身震动得如同筛糠,仪表盘上所有能亮的红灯都在疯狂闪烁。

【10秒!9秒!…...】

赵安宁用尽全身力气,将缠着胶带的钳柄连同那支破枪,当成一根撬棍,狠狠捅向引擎盖前方那条因震动而微微张开的缝隙。

粗糙的枪管和坚硬的钳口,粗暴地挤进了那条滚烫的缝隙。

就在枪管前端接触到引擎舱内那狂暴灼热气浪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压抑、仿佛在厚布包里炸开的爆响,猛地从引擎盖下传来!

不是引擎炸缸的毁灭巨响!

更像是……枪走火了?!

巨大的后坐力顺着钳柄狠狠传来,震得赵安宁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瞬间失去了知觉。

钳子和破枪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副驾驶车门上!

【滴滴小优:警告!检测到剧烈冲击!】

【引擎舱内发生小型爆炸(非引擎本体)】

【冲击波来源:低劣火药武器殉爆(概率99%)!】

【引擎状态:过载中断!强制熄火!】

【……】

【缸压归零!温度快速下降!】

【核心部件…...扫描中……】

【核心部件:未检测到结构性损伤(?)】

【状态:强制停机保护。】

面包车的咆哮声和毁灭般的震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

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带有耳鸣般的死寂。

只有引擎盖缝隙里,一缕带着浓重硝烟味和劣质燃油焦糊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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