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句话，让陈妄之前做的所有思想工作全都白费了，她发顶毛茸茸的，呼吸的温热顺着衬衫布料渗透进皮肤，一直传达到他的心脏，无一不在告诉他，是真的，拥抱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等他回家，这句话对于陈妄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身体里关于要他理智的声音减弱，像是败者一样销声匿迹，手抬起来了几次，想要推开，最终却鬼使神差的轻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勉强能压住的，只剩下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陈妄没有推开她，让沈念有些意外，沈玉跟她说完陈妄的事情，沈念当时就想要像这样紧紧的抱着他，想告诉他，自己是他永远可以信任依赖的。

可再多的承诺，没有实现之前，终究是空话。

沈念告诉自己，以后她一定会对陈妄很好很好，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他一直没说话，沈念手轻轻的拍着陈妄的后背，像是安慰似的：“我以为你要很晚回了，感觉你心情好像不好，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理智回笼，陈妄轻轻推开了她，淡声回道：“没有。”

沈念又问：“那是已经结束了？”

“还没。”

没有结束，陈妄却回来了，所以陈妄是为了她回来的，沈念微仰着头，眼睛亮亮的，那种无法向旁人言明的心酸心事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饭菜上，笑意盈盈：“给我带的？”

“素亚让帮忙带的，但现在似乎不需要了。”

“谁说不需要。”

沈念赶紧伸手接过来，想到刚才做好饭之后，沈玉说不陪他一起吃了，沈念不明白为什么，他却意味深长地说：“因为陪你吃饭的人早就回来了。”

现在想想，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他没动，沈念伸手拉过他往家里走：“你回来很久了吗？”

陈妄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像是迷途的小孩儿，这会被大人牵着，所有恐慌全都消失，只有被围绕着的安全感。

他注视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有些痴迷：“刚到。”

“那怎么不回家，在车里坐着？”

“有人在。”

“你说我哥哥？”

陈妄点头：“嗯。”

“他刚才回去了，我出来就是来送他，你也是傻，在外面坐着干什么，直接进来就好。”

想到陈妄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确实尴尬，沈念自顾自的说：“也怪我，下次找个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沈念疑惑道：“什么事情？”

对上陈妄有些不解的眼神，沈念猛然想到自己今天不去聚餐的借口就是哥哥找自己有事。

沈念不想再瞒着陈妄，如实说道“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哥哥今天会来。”

陈妄垂眼看向沈念，郑重道：“下次不想去，可以直接拒绝，没关系。”

“好。”

沈念其实并没有不想去，一来是不想让素亚尴尬，二来，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手有些不自觉的捏紧了打包的袋子，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陈妄。”

“嗯？”

“今天素亚，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

陈妄的声音很淡，也没什么情绪，像是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吗？”

“……”

沈念其实不信素亚没说的，不过以陈妄的性格，他确实在他这里也听不到什么满意的回复。

陈妄伸手推开门，看她脸上表情丰富的厉害，撞墙都没注意，有些想笑，伸手拉了她一把。

进门后，看到餐厅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菜，都还冒着热气，沈念把打包来的菜放到桌子上，自己小跑着去厨房拿碗筷，一边说：“陈妄，你今天有口福了，你不知道我向之哥做饭多好吃。”

她忙活着把打包来的菜放进盘子里，陈妄不受控制的走向前，帮她一起，明明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陈妄却希望以后天天可以发生。

这种似乎日常家庭里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在他这里，却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渴望。

可就是因为太过于美好，所以陈妄不觉得自己可以拥有，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张俞最后的那一句提醒又一次一遍一遍的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们两个是你亲哥哥吗？”

“啊？”

沈念没有细究过这个问题，他们不像人类，以浓烈的血缘为准，他跟沈玉出自同一块玉石，应该也算得上：“应该算是吧，但向之哥不是。”

“嗯。”

陈妄没有细究，接着又开口：“那他呢？”

沈念手上动作一顿：“谁？”

陈妄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尽量让自己说的自然，说得像是不在乎：“一开始，你把我错认成他。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人？”

没想到沈念再一次想到沈清和，是以这样的方式，并且是从陈妄的嘴里听到，沈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在了陈妄面前的椅子上，托着脸，认真想他这个问题。

对于沈清和，她寻找了几百年，她从前认为自己是深深喜欢过的，可是似乎又不像是喜欢。

陈妄以为听不到沈念回答了，那种让他必须清醒的声音又在蠢蠢欲动。

他想要装作一点都不在意，可是时针经过的每一秒，都显得漫长，一下一下，像敲击在他心上。

陈妄慢慢失望，他告诉自己，她说出来的答案，他未必想听，又何必自找不快。

制止的话刚想说，沈念却不疾不徐的开口：“他是我非常珍贵的家人，和我的两位哥哥一样，但我觉得，那种感情，不是爱情。

你们长的很像，我几乎要混淆，但相处之后，你们又完全不像。

我很抱歉，第一眼把你认成了他，但是陈妄，我更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我和你经历的，也只想和你经历，我非常清楚，我现在面对的，是陈妄，一直是陈妄。”

巨大的惊喜将陈妄笼罩，他这一刻才清晰的意识到，他原来这么这么渴望得到答案，他垂下头，用一下又一下轻微而短促的呼吸，压下了快要冲出来的心脏。

再抬头，面上已经没有过多的表情：“嗯，吃饭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话题太过于郑重，所以两个人真的相对而坐，却第一次闪过一丝尴尬。

低着头吃饭，不知道该怎么引出下一个话题，这种氛围让沈念呼吸都不好意思太大声，只能扯出一个话题：“你带的这个饭，挺好吃的…”

“你们做的也好吃…”

沈念在陈妄语气里听出了相同程度的尴尬，但陈妄接着说：“他们来就只是为了给你做顿饭？”

沈念点了点头：“对，来看看我。”

陈妄虽然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但也评价道：“他对你很好。”

沈念轻扬扬眉，自信又娇俏：“对呀，我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他就是太想我了。”

“……”

陈妄不理解：“你们不是才两天没见？”

“挂念一个人，总是会想时时刻刻跟他待在一起嘛～”

“时时刻刻呆在一起……”

看陈妄神色认真的重复了一下她的话，沈念问了一句：“怎么了？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陈妄摇了摇头：“没事，吃饭吧。”

因为这个话题，饭桌上的氛围总算没有那么尴尬，结束后，阿姨来收拾残局，陈妄和沈念出去走了一会儿，陈妄问了一些关于沈念看的那本书上竹安先生的事。

一来一回聊着，不知不觉的就走了一个小时。

回家后，沈念给陈妄拿了感冒药，看着他吃下去，才各自回房间睡。

沈念第二天醒的时候，阿姨已经把饭摆好等着了。

看陈妄没在楼下，沈念有些疑惑，他向来是起得准时的。

“沈念小姐你醒了？”

听到动静，阿姨赶紧把碗筷摆上，沈念目光来回巡视了一圈，才问：“陈妄呢？”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匆匆忙忙的连饭都没吃，应该是去忙了吧。”

“怎么这么早。”

沈念嘟囔了一句，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又交代到：“那阿姨你帮我把这些饭打包一下，我给他带过去。”

“好。”

沈念把吧台上的感冒药和水一起放进包里，出门换鞋的时候，看到玄关位置放着一双浅粉色的雨靴，到小腿位置，沈念拿起来看了看，有些抑制不住雀跃，阿姨把打包盒拿来的时候，就看着她对着雨靴傻笑，俨然一副恋爱了的模样。

阿姨少见沈念这种模样，情不自禁的就想要她更高兴一些：“这鞋，我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估计是陈先生出门的时候看到外面雨水还没干，特意放的，正好跟你的衣服颜色也配。

你快换上吧，等一下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沈念抿嘴轻笑，极力压抑着情绪，她见过许多许多名贵之物，但是收到这个礼物的心情，比她从前收礼物的时候心情都要好。

阿姨问：“那你等一下怎么过去？”

沈念穿上鞋，接过饭盒：“不远，我走一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愉悦，沈念觉得一切看起来都特别美好，虽然天还是阴沉沉的，想要下雨，沈念依旧觉得就连吹过的风，都好温柔。

“沈念。”

听到喊声，沈念抬起头，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素亚，她骑着电瓶车，带着一个可爱的头盔。

沈念扬手跟她打招呼：“素亚，早上好～”

素亚莫名被她的情绪感染，将电瓶车停到她身边：“早上好。师兄算得可真准，拜托我这个点来接你。”

沈念为心里泛起的丝丝甜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上来吧，带你兜兜风。”

沈念接过素亚递来的头盔带好，坐到了后座上：“谢谢。”

乡间早上的空气特别好，风从身上穿过，特别舒服，身边也有一些清晨去田里干活的人，嘴里还哼着歌，沈念以前没坐过电瓶车，忍不住掏出手机给沈玉拍了一个视频，发丝随风飞扬，美的不可方物。

素亚透过电瓶车的镜子看向沈念，她似乎永远都笑意盈盈，永远都有生命力，这样的人，别人很难不爱吧。

素亚已经做好了沈念问她的准备，可是她没有问，她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但她还是希望把有些话告诉沈念。

“你怎么不问我，昨天怎么样？”

风把素亚的声音吹的有点散，沈念凑近了些，下巴几乎要搁在她的肩头：“你想跟我说的话，我也不用问。”

“我昨天，刚开口，就被师兄拒绝了。”

素亚虽然自嘲的笑了，可沈念还是觉得她变了，眼神比以前明亮，人看起来也松弛了许多，沈念没有接话，因为她觉得素亚并不需要安慰，她现在说什么，似乎都很多余。

果真，素亚接着说：“不过，我还是说完了，开口一点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因为那些话，我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不差这一遍。”

她透过镜子又看向沈念，她只是很温柔的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心疼或者可怜她的情绪，这让素亚松了一口气，素亚知道，沈念曾说的，觉得她勇敢，是发自真心的。

素亚问她：“你在想什么？”

“我刚才掐指算了一下，专属于素亚的，最好的已经在路上了。”

素亚挑眉，接过了沈念的玩笑：“那我留意电话，以免错过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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