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慕》
“恼怒”这两个字从脑海里浮现而出的下一瞬,就被纪时愿否决。
在她印象里,沈确这人就跟木头没什么差别,性子硬邦邦的,虽不吝啬展露笑容,但也绝不会在里头参杂任何真情实感,喜怒哀乐这种充沛的情绪更是他人生中的稀缺品。
就算有人前来挑衅,他也只会淡然瞥去一眼,然后无视,绝不给出超出得体外的反应,或者非要同人争出个胜负好歹。
当然这并非他大度,也不是他懒得和人计较,而是他压根没把那人放在心上。
也是,谁会在信步闲庭时,去关注脚边的蚂蚁?
踩死不过就踩死了。
亲眼见证了好姐妹彪悍行为的陆纯熙,好半会才合上因吃惊张大的嘴,赶在岳恒缓过来前,她飞速拽住纪时愿手腕,逃离是非之地。
岳恒正准备追上去,被沈确拦住,他用手帕包住地上的长剑,捡起,淡声说:“岳少爷弄坏了观月阁的剑,不赔是走不了的。”
怎么成是他弄坏的了?
沈三眼睛是瞎了吗?
岳恒听了想笑,“你刚才人就在这儿,千万别跟我说没看见发生了什么。”
沈确没打算睁眼说瞎话,而是言简意赅地总结了刚才这出闹剧:“我只知道你恼羞成怒,恶意中伤纪大小姐,纪大小姐没兜住气,拿剑捅伤了你。”
岳恒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偏袒,“既然你都看见了——”
沈确打断道:“拿起剑的人的确是她,但脏了这把剑的人是你。”
“……”
“退一步讲,就算是她的错,现在北城没有人不知道你跟她有婚约,要是你这点钱都不愿意替她支付,只不准明天就会传出岳少爷是个愿意为情人豪掷千金、却不愿替未婚妻赔礼谢罪的铁公鸡。”
“……”
岳恒就这样被架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再不甘心,也只能咽下这哑巴亏,好在只是一把破剑,花不了多少钱。
他摁下不悦,口吻阔气:“你报个价。”
“201万。”
岳恒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确又说:“考虑到岳少爷是观月阁的常客,这零头可以给你抹去。”
“……”
人走后,苏霓才从包厢里出来,看见沈确还站在一旁时,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跟着观月阁其他人叫了声“沈公子”。
沈确没应,只有轻飘飘的视线划过她脸颊。
早在苏霓进观月阁的第一个月,沈确就知道她没有表露出的那么天真纯善,相反她有着超出她这个年纪会有的心机。
就像今天,先是配合岳恒上演了一出老掉牙的鹊桥相会戏码,后来在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后,依旧选择在屋里装聋作哑,好躲避惹火上身的可能。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会,像将人卷进了充满硝烟的战场,鼻腔涌入的灰尘呛的人遍体不适。
苏霓先沉不住气,开门见山地问:“沈公子是打算辞退我吗?”
她认定他现在拦住她的去路,单纯是为了秋后算账。
哪成想,得到对面的否认,沈确不冷不热地回道:“观月阁白纸黑字订下的规矩,你一条都没破,我有什么理由辞退你?”
不能在观月阁行风月之事的规矩是用于限制前来听曲的客人,而非唱曲人。
品出他的态度后,苏霓更加不懂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恨不得立刻出现个人,将她从温火慢炖的折磨中解救出来。
沈确冷眼旁观她强装出的镇定,数秒后切入正题:“你利用岳恒达成自己目的,是你的选择,间接影响到纪大小姐,也无可厚非……”
她把那姓岳的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不是他能干涉、也愿意舍得耗费精力去干涉的事情,但是——
“要是你直接把纪大小姐当成敲门砖、从岳恒身上获取虚荣和资源的工具,别说到时候你可能会落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一无所有的境地,我还会让你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不单观月阁,全北城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所。当然我说的这些,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试试,看最后是南墙牢不可破,还是你的身体更硬。”
用的再平和不过的陈述语气,话里话外的威胁含义却昭然若揭,最让苏霓难堪的是,自己的阴暗手段就这样被他挑破,一点遮羞布都没给她留下。
他说得没错。
从一开始,她就抱着不一样的目的去接近岳恒。
作为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岳恒从小也没少被人恭维,可一旦剥去他不可一世的外壳,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个非常容易自卑的男人。
对付这样的人,苏霓根本不需要设计出无懈可击的手段引他上钩,只需要让他注意到她眼睛里满到快要溢出的纯真的崇拜。
成果显著。
不好说现在的岳恒有没有彻底陷进她制造的美梦中,对她,又有几分真情实感,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糖衣炮弹、宝马香车,他能给的,全都给了她。
你要问她有没有负罪感。
不会。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竞争,尤其在北城这种遍地都是金子和陷阱的地方,所谓的秩序早早被人构建出,高低不平的阶级之间毫无公平可言。
她既没有好的出身,也没有雄厚的背景,只得靠走捷径,才能拉近与上流社会的差距,负罪感那种累赘,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苏霓调整好起伏的心态,笑说:“沈公子放心,我有分寸。”
既然戏台已经搭建好,她没有道理不唱到最后一刻,至于岳恒,现在是她的垫脚石,未来也只能当她的垫脚石。
“我是不会主动和纪大小姐产生直接交集的。”她多保证了句。
说话的同时,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沈确的反应,他姿态沉着,仿佛刚才的威逼不是从他那儿散发出来的。
算起来她来观月阁已经快一年,和他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少,但她还是没法看透这人。
他的内心世界看似平静无害,实则汹涌异常,若非有孤注一掷的决心,无人敢去招惹,更别提触碰到冰山一角。
既然惹不起,那从今天起,她就只能绕道而行了。
-
在观月阁发生的那出闹剧穿过一张不透风的纸,飘到
不少人耳朵里,他们直接私信纪时愿,如出一辙的问题:【听说你又把岳恒菊花捅了?】
纪时愿气咻咻的,敲击键盘的力度重到快能把屏幕戳破:【你们还真当我毫无人性?我怎么可能干出在别人的伤口撒盐这种歹毒的行为?】
【我这次捅的可是前门!】
【前门前门前门!】
很快有人把和纪时愿的聊天记录截图传到八卦群里,附上几句点评:【我也是没想到纪大小姐已经莽到这程度了。】
【伤男人前门,和要他断子绝子有什么区别?】
【岳恒也是惨,摊上这么一个未婚妻。】
事实上,纪时愿也在这个群里,当然她是开小号进的,以至于今天都没人知道这顶着“首席漂亮官”昵称的人就是她。
首席漂亮官:【我看纪大小姐挺好的,岳恒能有她这样的未婚妻,算他祖上积德了。】
有人笑:【积的怕是阴德吧。】
“……”
纪时愿当机立断让林乔伊找个靠谱黑客,把这人全平台账号都给黑了,然后再次点进群聊,对着屏幕里数十条的人道主义谴责,越想越气。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种残忍的指责?
岳恒只是被恶狠狠地捅了两下要害,而她却要忍受他因疼痛发出的公鸭嗓对她的耳膜攻击,怎么着都是她受到的伤害更大啊?
纪时愿简直要委屈死了,连忙点开“退役魔法少女(3)”的置顶群,向好姐妹们诉苦。
言兮这两个月都在国外,和她们聊天的次数寥寥无几,但圈子里发生的那些俗事,她是一点没错过。
言兮:【没事哒没事哒,你等岳恒再干出更不上台面的事,就不会再有人关注你连着捅了他两次命脉。】
纪时愿:【……】
纪时愿:【万分感谢言二小姐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对我进行冷嘲热讽!】
纪时愿:【不过你也别光顾嘲笑我,将来等你联姻了,有你苦水吃。】
言兮:【Nonono~】
言兮:【我上头还有个堂姐,联姻压根用不上我,我妈也说了,我的婚事就由我做主。】
纪时愿:【哦。】
言兮火上浇油:【你就嫉妒吧。】
纪时愿:【我嫉妒你可能会被凤凰男骗光家产,还是嫉妒你将来某天可能要开始斤斤计较起茶米油盐酱醋?】
言兮火冒三丈,正要回怼,陆纯熙@她:【她都破防了,你就让让她吧。】
-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局面愈演愈烈,烧到第三天时,岳恒那边传来消息,称自己在蓦山溪攒了个局,邀请纪时愿参加,顺便配合他澄清一下最近的流言。
摆明了是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纪时愿没有受虐癖好,也不想没事给自己找事,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出乎她的意料,岳恒不再纠缠下去,痛快干脆的模样像被人夺了舍。
纪时愿没想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直到周五晚上,陆纯熙发消息告诉她自己现在就在蓦山溪。
纪时愿:【该不会是岳恒邀请你去的吧?】
陆纯熙:【是唐栩州啦!】
几分钟后,陆纯熙连着敲下十来个“啊”,又发去一段语音,音色雀跃到不行:【愿宝!你绝对想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唐栩州他居然!居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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