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耕纪(女尊)》
田燕拿好了东西去李玉竹家,左等右等也没见人回来,以为是在山林遇到什么意外,
她正走到山林入口准备进去,就看到李玉竹背着个人出来了。
田燕还以为背的是个女郎,迎上去几步才发现是个男子,
她眼睛睁大,顿觉天旋地转,痛心疾首,“二娘……你……你做了什么?”
前脚才对她说没有成婚的想法,后脚就跟个男子亲密无间,李二娘虽然以前也混,但为人却不轻浮啊!
李玉竹看到田燕,松了口气,“你来的正好,快,帮帮我。”
她感觉浑身都酸痛得要命,要不是背上承载着一条人命,早就瘫在地上了。
如今看到身板结实,精神抖擞的田燕,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
没想到田燕却后退一步,“我先走了。”
李玉竹看她脚尖一转,看起来真要离开,连忙道,“他中毒了!人命关天!”
田燕顿了顿,“中毒了?”
李玉竹点头,“对,中毒了,你快来搭把手,我要没劲了。”
田燕神色复杂地看了李玉竹一样,又将目光转到她背上的男子身上,“就算中毒也不能……我去找个男子过来。”
她转身走了。
当朝对男子的清白看得极其重要,嫁人前不能与女子单独相处,即使亲姐亲妹在七岁后也不能同堂。
如今这男子被李二娘背着出来,已是坏了规矩,嫁给她之后被说说闲话也就过去了,若是被人看到与两名女郎接触,那就只能被里正以“处事不端”的罪名逐出村了。
李玉竹不知道这些,她只以为田燕找男子帮忙,是因为男子劲大。
她将背上的人放下来,让他靠着树坐好,歇了口气。
阿聪自觉地走到少年身边坐好。
没一会儿,田燕就带着三名男子过来了。
他们跟在田燕身后,却离得比较远,手里拿着类似担架之类的东西。
李玉竹见状放下心来,眼见三名男子把人抬走了,阿聪也坠在后面跟着,
她想跟着上去,却被田燕一把拽住了,
田燕看上去不似往常大大咧咧,神情反而有几分严肃,“你要对他负责。”
那三名男子单看这男子昏迷不醒,却能与一女郎出现在山林入口,就已经能猜到几分,再加入几分谣言,蜚语流言最能毁人清白。
李玉竹以为她的意思是让自己送佛送到西,看着他送医直至病好。
她纠结,“我没钱。”
给不起诊费药费。
况且这钱也不该她出吧?这是习俗?
田燕见她不是打算不认账,只是担心自己囊中羞涩养不起人,
她眉宇间松了几分,“我借你。”
李玉竹尴尬道了谢,心想这儿的人还真是善良。
借钱都要给陌生人治病。
为了自己在田燕心里不留下一个“不负责”的形象,李玉竹亲眼看着少年被送进村医处。
期间三名男子看向她的目光很是奇怪,有打量,有探究,还有好奇。
李玉竹感觉自己像是被展览的猴子,浑身不舒服。
她用田燕借给她的钱,支付了诊费和药费,就马不停蹄地回了破屋。
桌上放了一摞书,还有找人誊抄的一份字据,和一小包茶叶,都是田燕带来的。
李玉竹随手拿起一本名为《穆朝》的书籍,缓慢地阅读其繁体字。
看了两页后她眉头皱起,看了十页后她倒吸口气,看到一半时她起身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又才坐下翻开书,心绪起伏不平,
她现在才知道这个朝代跟她印象里的古代全然不同。
当朝以女子为尊,女人为一家之主,承担家庭主要生产力,男人负责家庭内务,
难怪她平日洗衣浇菜总会受到异样的阳光,原来是因为这活儿只有男人干。
虽然封建规则她并不赞同,但不能否认这事实上会让她的生活便利许多,
李玉竹注意到书上接下来的话——
未婚男子忌与女郎独处,忌与女郎身体接触,言行暧昧,否则以“行事不端罪”论处;已婚男子忌与除妻主以外女郎独处,或言行亲密,否则最高可施极刑。
如此严苛的律法,说明当朝男子地位极低,极为看重男子清白。
李玉竹陡然站起身,紧锁眉头,
可她今天才从山林中背出了一名少年……
虽然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毕竟以她的看法,清白哪有人命重要,但是律法不允许,世人的眼光不允许,就连他们这个小村落,也会用流言蜚语害死那个少年。
她突然想起田燕问她的话,原来意思是让她对那名少年负责,否则就是害了条人命。
李玉竹没有片刻犹豫,想明白这一点就起身去了村医处。
乌瑞醒来的时候只看见白色的床帏,他脑袋晕晕沉沉,逐渐回忆起自己晕倒时发生的事,
他被女郎背出了山林,还靠在她肩上。
乌瑞的脸色逐渐发白。
“醒了。”
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
乌瑞看过去,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位是中年村医,一位是青年男子。
律法规定,大夫为男子看病时,房内必须有其他男子在场。
村医见他醒了,“你是被一位女郎带出山林的,我已经让人去请里正过来了。”
乌瑞抿紧了唇,手指握拳捏得发白,却还记得回一声,“是。”
村医没有多言,推门出去了。
乌瑞口中泄出一丝泣音,泪水从脸颊滑落,滴在被褥上。
青年男子走上前,面露不忍,想职责他不该一个人去山林,又可怜他小小年纪就遇到这种事,
他思忖再三才开口,“那位女郎,品行如何?”
乌瑞狠狠一锤床板,“不知道!我与她才见过一面!”
青年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劝慰他,“那女郎既然愿意背你出山林,说明品行不算坏,我帮你看过了,身上没有其他痕迹。”
说的是哪些痕迹,就不言而喻了。
虽说大部分女子不屑做这些事,但难保有个别心怀不轨之徒,再者乌瑞生得好看,想要娶他为侍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只是他从来没松口过,只因他不想为侍只想为正夫。
可他虽容貌出众,但丧母丧父,家中无半点底蕴,又有一身打猎剥皮的本事,实在粗俗,因此至今无人愿意提亲娶他为正夫。
如今却是不得不嫁给这女郎为侍了。
至于为正夫的可能,他想都没想过,毕竟是乌瑞先犯了“行事不端”。
乌瑞闻言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怨恨。
怨恨那女郎多此一举,毁他清白,哪怕是中毒而死,也好过他此时的境地。
更怨恨自己愚蠢,被毒草割伤,不知不觉就失了清白。
“她若是不愿意娶我呢?”乌瑞问。
“这……”青年男子回答不上。
他没想过这种情况,凭乌瑞的样貌,那女郎应当是愿意娶他为侍的。
但若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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