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和太宰治把话说开以后，安娜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之前她还会尝试隐藏一下自己阴暗的占有欲，被对方觉察到这份感情之后，她已经彻底放弃，不加掩饰自己的扭曲了。

安娜一直都是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过夜的。

太宰治没有开口邀请她同眠，她就没有在夜晚睡过那张床。

她无聊的时候，也会躺在那张床上发呆，那纯粹是在模仿太宰治的行为，她不认为躺在那张床上，是什么具有仪式感的事情。

也体会不到躺在那里的乐趣。

但是从今晚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洗完澡的少女裹着单薄的睡衣，掀开他的被子一角缩了进去。

或许是听到了被子摩擦衣服的声响，背对着她席地而坐的少年转过身，目光微微凝滞：“……安娜酱不需要睡觉吧？”

安娜将被角扯到下巴附近，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无比自然地说：“把意识从身体里剥离出去就可以造成睡眠的物理现象，和太宰一起睡觉了。”

显然，她在答非所问。

这么做的理由说实话并不需要询问，今晚她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不是吗？

太宰治放下手中整理了一半的书本，兀地叹了声气。

“为什么要叹气？是不想写作业吗？”

“显而易见，我在为安娜酱的行为感到困扰。”

“我是不会退让的哦？”

“我知道。”

安娜蛄蛹了几下，将缠绕在身上的被子铺平，往一边挪了挪，掀开身边的床铺拍了拍：“那你不过来吗？”

“……”静默过后，少年转过身，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那是我的床吧？”

安娜眼神直白：“那跟我的有区别吗？”

‘……没有。’

真是令人感到悲哀的答案。

下一步就是威胁了。

太宰治最后还是妥协了，不如说，最近这段时间，他似乎很少升起反抗的心思。

从浴室出来后，头发上的水分在他踏入她视线范围内，就被抽取了大概，一瞬间恢复了柔软干燥。

他躺在了她特意挪出来的位置，少女将温暖的被褥盖在他身上。

随即，连同她那温暖的身躯一同贴了过来。

因为天冷，她把自己的体温调到了非常高的程度，指尖抚过的位置就像是火焰在烧灼。

太宰治握住她探过来的手指，辗转侧身，将她拥入了怀中。

黑色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卷起细微的痒意，稍微有点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背脊，他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安娜的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他露出半截绷带的颈部。

预想之外的举动，安娜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眨眼。

她盯着狭窄视线范围内的颈部，出于好奇，伸手在那绷带附近摸了摸。

而后。

她看到他绷紧了唇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太宰，你每天洗完澡缠绷带，要花多长时间呢？”

“……也没有很久，每天都做的话就会很熟练且迅速。”

太宰治说这句话的同时，把刚被她挣脱开的手又握住了。

安娜撇撇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也没有再挣脱开。

她觉得太宰治今晚有些不对劲，比如现在拥抱她的行为，他平时就不会做。

“你心情很好吗？”她问。

太宰治没有回答她。

他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耳畔，胸口的起伏也均衡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安娜感觉到耳畔的温热静止了一瞬，他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安娜酱，你觉得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豁。

这就是那个吧？书本上说的，人类经常会有的那什么哲学探讨。

但是很遗憾——！

“不知道。”

没错，她完全理解不了这种云里雾里的沟通有什么意义！

太宰治却轻轻地笑了：“和我预想之中完全一致呢。”

安娜更不理解了：“你明明知道我不知道还问我吗？”

“是啊。”

“……哇。”人类好奇怪。

黑暗中，少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用微小的声音呢喃：“人活着，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意义也找不到。”

是听起来非常孤独的发言。

安娜懵了又懵，想了又想，还是无法理解：“你们人类的生活方式是这样的吧？出生，被父母养大，去学校学习，毕业，然后进入社会工作，结婚，生子，再去死……”

“当然，最重要的是钱对吧？因为，没有钱的话，就没办法吃饭，没办法活下去。”

“那就是很单纯的，为了活着而活着，需要什么意义吗？”不管是哪个人类，似乎都是这样的吧？

“虽然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就算是我这个外星人，要我去死的话，我也是会舍不得的。”

这一点，安娜很肯定。

看不清彼此的脸，他的手似乎抚过了她的脑袋。

“就算是安娜酱的家除了孤独什么都没有，你也要活下去吗？”

“当然。”安娜回答得没有丝毫迟疑，“的确，我的家什么都没有让我觉得很寂寞，所以我来人类的世界寻找我的家人了，孤独的话去找不让自己孤独的东西就好了啊，总不能这样就要去死吧，那也太简单了！”

没错。

死亡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她愿意的话，很轻易就死去了。

这么说起来……

安娜抬起头，用手贴上他的脸颊，在黑暗中望着他的眼睛：“太宰想要死，是因为找不到不让你孤独的东西吗？”

太宰治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无比，却又很快，恢复了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目光黯淡。

“……是，也不是。”

“嗯？”安娜小弧度地歪了下脑袋，不是很理解。

“我知道，那肯定是找不到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呢？”少女的声音格外坚定，将脸颊贴过去与他额头相抵，“我不就在这里吗？”

“……”

所以说：“安娜酱，真的太自信了呢。”

“明明是太宰你没有拒绝我吧？”安娜又往前凑了凑，距离近到她讲话的时候唇擦过了他的唇角，“我可是都知道哦？太宰对我很特别这件事。”

她的确不喜欢和太宰治以外的人类沟通，因为她喜欢好看的生物，这一点就排除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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